解寂云的手臂从后挂在容念的脖子上,像玫瑰萎靡的枝蔓。
诡异从后拥抱着,失而复得的恋人。
温柔的,颓靡的,叹息的,眼眸和声音里却带着小心又浓烈的爱意。
不叫爱恋和想念的刺,刺伤祂的恋人。
一开始并不敢靠太近,诡异的藤蔓只是试探地浅浅地搭在肩上。
容念没有动,没有推开祂,没有抗拒,没有排斥。
于是得寸进尺地变成了手臂,变成了拥抱。
容念没有动,丧失所有表情:“你都看见了?”
“嗯,看见了。”解寂云小心翼翼的。
祂有些委屈,还有亮晶晶的清澈爱意。
另一只手伸出去,给容念看。
是一副画,不,是很多副画。
被主人撕碎了,碎得如同指甲盖大的雪屑。
但被蹲在垃圾场的诡异,辛辛苦苦,仔仔细细地翻捡,小心翼翼拼凑完整。
带着一点撒娇的,温柔的,爱意的声音,温暖又明媚得意:“亲爱的画我。画的是我。”
诡异很高兴。
黄昏中的影子都像小狗在欢快地摇尾巴。
是真的很开心。
容念微怔:“嗯。”
其实也画了别的,比如宗定夜。
但解寂云肯定没有捡。
说不定还被嫉妒阴暗的诡异撕得更碎。
解寂云当然看到了容念转身,看见祂,却要离开。
就如同试探地触碰,拥抱。
但容念没有抗拒。
祂的拥抱于是慢慢收紧。
解寂云从后紧紧地,温柔地抱住半身鲜血的容念。
“可是,亲爱的,你也看到了我的。”祂的叹息,温柔如春风。
容念先看到了解寂云的过去,未来,一切狼狈、绝望、孤独和惨烈的死亡。
也看见了祂的骄傲和光辉。
容念:“嗯,我也看见了。”
解寂云拥抱着他,轻轻地摇晃,像黄昏的玫瑰抱着最亲爱的小孩:“那,扯平了?”
容念:“嗯。”
诡异眼睛里微红,有一点诡异不该有的泪意。
看见,完美脆弱的玻璃小人,一路滚落下去,满身碎痕,又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没有光,但微弱的天光在碎玻璃花瓣之间折射得整棵花树亮晶晶的,像在荒芜中盛开的碎玻璃的花树。
比切割过的钻石迷人。
祂现在知道,祂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他,就移不开眼睛。
明白,祂为何这样爱他。
“亲爱的,我好爱你。”
容念:“我今天没穿白色。”
他记得,解寂云喜欢白色。
诡异松开他,绕到前面来,偏着头试探地凝视着恋人的眼眸。
解寂云认真的:“但亲爱的是纯白的。最漂亮耀眼的纯白。”
诡异没有笑,只是澄澈的,坦然地推销自己:“亲爱的要抱抱我吗?我抱起来很舒服的。”
虽然刚刚翻过垃圾场,但注重仪表和形象的诡异,在和恋人约会的前一瞬很郑重地打理过自己了。
是白色的,香的,云朵一样的,玫瑰一样的小狗。
容念靠近祂,没有抱祂,只是在祂的侧脸上浅浅地吻了一下。
解寂云失神。
容念站不稳,轻轻一晃,诡异就张开了手臂,这一次祂接住了他。
解寂云抱着容念一起倒在草地里,白色拥着红。
春风过处,整个世界都已经长满了草,覆盖一切容念不想被看见的痕迹。
道旁开满了花。
有很多很多的玫瑰,在黄昏里摇曳。
一点也不荒芜,一点也不孤寂。
“亲爱的,睡吧,我在这里,睡醒后世界会美好。我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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