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陈越离门还有三步就开口道。
于是那道木制的看起来老旧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容念跟着走过去,发现外面并没有开门的人,远处也没有什么人。
但是谁给陈越开的门?
唱戏的声音仿佛隔着一条街更近了。
陈越全程一言不发,微微皱着眉。
一开始他是走在容念前面的,但不知不觉成了容念走在前面。
“到了。”
一个像是老式商店的地方,一个三层高台阶上,一扇门。
门里走出来的男人看上去眉眼灵活,眉目友善。
容念没有等陈越开口,自己主动说了要住宿。
男人恰到好处地笑着望着容念:“你要住多久?我们这里两张床最低是一个月三十天。”
容念有些意外:“我只住一晚。”
这下麻烦了。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住一晚啊……”
“叔,这我同学,你帮个忙吧。”陈越说。
男人犹豫了一下,立刻爽快道:“行吧,我带你上去看看,给你找个能住一晚的。”
好奇怪的说法。
什么叫找一个能住一晚的?
难道客人能住多久,不是由店家决定的,而是由床位决定的?
总不至于这里住宿的人很多,所以很难有空房间吧?听起来好像要跟人拼房间一样。
容念:“有单间吗?”
容念已经做好了,大不了花一个月的钱住一晚的准备。
同时奇怪违和的感觉又来了。
他记得自己上大学时候生活费不多,但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好像他付得起的想法?
“我走了。”陈越隐在黑暗里说。
虽然对方的态度阴晴不定,看起来好像不喜欢自己。
但的确帮了自己大忙,容念转身看向对方,想要道谢,也想问他住在哪一块,明天自己应该登门道谢。
如果对方排斥的话,也应该快递一份礼物致谢的。
却见陈越身后的黑暗里,一个白衣影子快步走来。
“哎呀呀,都到家了怎么能让同学住外面?你这孩子。”
来的是陈越的母亲。
对方满脸热情笑容。
陈越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他本来就脸色苍白,满怀心事,略显阴沉不快,这回看到自己母亲追来,竟然一瞬间神情大变。
他还没有扭头看到母亲,只是听到母亲的声音,就满眼惊恐警告地瞪着容念说:“快!快进去!”
容念的脚步本来踏在高高的石阶上,因为听到陈越母亲的到来,礼貌性要留在这里打声招呼的。
但在听到陈越惊恐的声音前,他先侧首看到了陈越的母亲。
车上的那些阿姨们也很友善,也很热情,也很喜欢笑,但跟陈越的母亲不一样。
其他人的笑容和热情是带着边界和距离的,陈越的母亲,她的热情和走来的脚步,包括身体向前探出的弧度,仿佛她身上的所有,她的目光,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话,都是一只只伸出来的长手,要抓住容念。
这些长手让容念想起了大巴车途经的那个院子里的蛇树。
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吐着信子奔向猎物,哪怕只是一棵树,哪怕被束缚在皮囊里。
这种悚然的感觉,在听到陈越的话后,仿佛全然被激活了。
就像戏台子上的戏,音量被从十拉到了一百。
瞬间浪涛一般袭击而来。
来不及想清楚。
容念本能踏上了三个台阶,将自己置身在那间小小的仿佛老式旧商店的屋子里。
暖黄的灯。
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寂静的夜晚。
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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