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那眼里清明如雪,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顿了半晌,王道容仍又阖了眼,软了语气,假借着酒劲继续撒娇痴缠,“朝游。你嫁容好不好。”
他心里仍惴惴不安。
可若慕朝游真松了口气,两人真结为了夫妻,他当真就能安心吗,也不尽然。
但慕朝游坚守底线,任凭他如何倚姣作媚,撒娇乞怜,也无动于衷。
王道容也无法,装都装了,也只得继续装下去,直到小婵送了碗醒酒汤上来,王道容囫囵喝了,睁开眼,眼里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醒。
何展乱平,王道容暂回到了中枢,因功升职,授散骑常侍,每日要去官署应卯。
慕朝游待在家里,不免又想起王道容昨夜求娶,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王道容执意,她再闪烁其词,含糊带过,未免也有些说不去。
客观来说,她嫁给王道容才是最理智的选择,既已经随他回京,阿砥也已经认父,早已有夫妻之实,她再推三阻四未免矫情。有个名分律法上也多一重保障,虽然南廷律法实在随心所欲,但聊胜于无,总好过没有。
慕朝游披着头发坐在榻上思索了半天,脑子里乱哄哄的都没拿定个主意。小婵这时领着两个侍婢,捧着铜盆等盥洗工具走了进来,伺候她洗漱。
慕朝游谢过她,坐定在铜镜架前自己动手为自己梳洗。小婵一边帮她打下手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郎君当真变了许多呢。”
慕朝游不解:“怎么说?”
小婵想了想:“变得温和了许多,更平易近人了。现在想来都是娘子的功劳罢。”
慕朝游:“我记得你以前似乎有点怕他?”
小婵拿起一枚金步摇花对着她鬓发比了比,忍俊不禁说,“何止是有点怕郎君,我那时年纪小,根本不敢抬头看郎君。郎君那时候性子也冷清,总是一个人闷在炼丹房里,回回出来都弄得一身血,阖府上下就没有哪个不怕的。”
慕朝游捕捉到了一点蹊跷,“一身血?”
她怎么从不知道此事?“炼丹何至于弄得一身血?”
小婵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丹房里还运进了不少死人,吓人得很,娘子你也知道的,郎君总爱和这些鬼神之事打交道,我们这些下人哪里敢多问呢。奇怪的是,用上了好些具死尸,那丹方非但不臭,还有好一股奇异的香气呢。”
慕朝游怔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想明白王道容他炼的什么丹,需要用上死尸的,这什么邪门功法?
“那丹房呢?”她忍不住追问,“丹房有人进过没有,里面长什么模样?”
小婵又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去年乱兵在城内纵火杀人,府上被烧一空,那丹房也烧毁在烈焰之中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小婵讲述这些旧事,慕朝游心中怦怦,坐立不安,脑子里好像总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令她不得不在意。
炼丹、异香、死人……电光火石间,她蓦地记起古书中记载的那个可使死人复活的却死香。
难道他在那个时候便开始炼制却死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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