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王道容平淡地问。
月光如银。红莲如孽。
他一腔热情剎那间凝固如冰。
……
“是谁?”
少年缓缓坐直了身子,平静地跪坐在舟中,漆黑的眼皎然如雪。
慕朝游拢了衣裳,几乎要佩服他此时的冷静。
“是谁?”王道容耐心追问,仍固执地要寻求一个答案。
“没有谁。”她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知晓他的姓名。”
王道容冷冷地瞧着她,秀稚清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怨恨、刻毒之色,他目光落在她脖颈间,一眨不眨,吐息冰冷,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掐死她。
她为他目光所摄,心里一紧,但旋即便缓缓放松下来。
紧张、恐惧、恶意、兴奋种种情绪在她心中激荡争执,抢占上风。最终还是兴奋更胜一筹。
她见他痛苦难堪,心中便升腾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他越怨恨,她越高兴。
慕朝游深吸一口气。
原来破罐子破摔,发疯的感觉比她想象中还要快意。
“为什么一定要有谁?”她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前些时日偶遇一个样貌俊秀的小郎君。”
她的脸上露出神往之色:“风姿秀美,如玉人一般。我与他看对了眼,遂成了好事,难道不是顺理成章?”
他明知晓她是在激怒他,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一幕。
他在脑海中提剑刺死那个莫须有的小郎君,一剎那的功夫,便已经用尽了任何他所能想象出的恣虐手段——
慕朝游耐心地端详着王道容的神情,强烈的痛楚之色从他眼底一挣而过。
那双漆黑冰凝的眼底,不断有痛苦、嫉妒、怨恨在涌动、绽放,熄灭,最后,他闭了闭眼,竟硬生生吞下这耻辱,又恢复了那装模作样,力求姿态优雅好看的清冷如雪,出尘拔世。
慕朝游咬了一口他替她剥好的莲子,几乎要为他鼓掌赞一声精彩了。
“我知你恨我。”王道容隔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语气淡冷如细雪纷纷,“但不论如何你也不敢自轻自贱,糟践自己的身体来报复我。”
“谁说是糟践?”慕朝游摇摇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一晌贪欢,何时算得上糟践了?”
她又拣了一颗莲子送入口中,一双眼澄平干净,“还是说,你害怕了?”
她轻轻说,“害怕女人也能主动享受这一切,害怕自己沦为被选择的客体?害怕被别的男人比下去?害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原来鼎鼎大名的王六郎也会害怕自己雄风不振?”
“若你真觉得我不修妇德,不遵女诫,索性趁早放我离开吧。”
“朝游未免将我看得太轻。”王道容轻轻吐息,竟柔柔笑了,抬眸故作诧异道,“值此乱世,丧乱频仍,能保得住性命便已足够不易,还谈什么贞洁,夫妻离散,妇女二嫁又算得了什么?”
他倒是能及时调整情绪,王道容仅仅顿了片刻,便能平静地低头取了莲子,剥去绿衣,放入她掌心,“我从不强求女人贞洁。建康城中婚前私通男女不计其数。若入了我的眼,进了我的心,便是二嫁、三嫁又如何。”
莲子微苦,慕朝游本来不太喜欢吃这个,但今夜竟也常出了淡淡的青涩莲花香。
王道容剥一个,她吃一个。
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王道容倾身以莲为盏,净了手,问她是否回转。
慕朝游坦然:“悉听尊便。”
他这才微微颔首,竹蒿轻轻点破荷水,小舟悠悠送到岸边。
王道容先下了舟,扶她上岸,随后便吩咐仆役烧了水送入汤泉内室。
室内烧着松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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