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明天就去找王道容问个清楚,未曾想他竟自己找上门来。
她起初有点措手不及,但很快便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拉开了院门。
王道容乌发白衣,眉目如昼,唇红齿白站在门前,瞧见她时,灯火微漾,将他清冷如雪的眉眼也软化成滟滟的春水。
乍见她,王道容略一怔忡,眉眼霎时一柔,“朝游,你还未曾歇息?”
慕朝游摇摇头,示意他入内,“白天睡得久,晚上就睡不着了。”
她以为看到王道容,她会克制不住情绪,会怨怼,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情绪平稳极了,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王道容稍微有些意外:“你睡了一日?”
慕朝游早已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便说:“这两天店里轻省,不知不觉就睡到了日落。”
王道容嗓音柔煦:“你平日操劳,也是该趁这段时日好好休息。”
“你呢?”慕朝游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嗓音,自然的,关切的,闲话家常般的,“疡医今日不是来你府上复诊?结果如何,不要紧吧?怎地拖延到午后?”
王道容太敏锐,任何细节都能使他觉察到蹊跷,慕朝游藏在袖笼中的手终是不自觉颤抖起来,双颊洇出淡淡的潮红,她努力压平一切情绪,让自己脸上的这张假面,显得更加真实。
嘲讽的是,也不知王道容到底是不是因为对她动了真情,素来灵透狡黠的他竟未觉察出任何蹊跷来。
“托朝游的福,眼睛恢复得很好,”他轻声说,“已不必日日再蒙轻纱见人。”
他并未提钟山那场宴筵。
第065章
慕朝游不解地看着他, 见他眉眼润泽柔和,言辞关切,想不到他为何就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欺瞒她。
她其实并未想过真的能与他走到一起, 但至少, 在交往的这段时日里,她希望他能对她绝对忠诚。
就算, 就算他日后要娶正妻,她也希望他能据实以告, 好聚好散。
她已经厌烦了这些虚与委蛇与弯弯绕绕,既已下定决心要问他个清楚, 慕朝游便剥去伪装,开门见山直接道:“我下午看到你的马车往钟山去了……”
“在那里我遇见了顾娘子与一位戴姓女郎。”
“那戴氏女郎说这是一场为建康适龄男女举办的宴席。”
她干脆利落地说着, 亲眼看到王道容慢慢变了脸色。
“你为何要隐瞒我?”慕朝游顿了顿,继续说, “我想问你,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前的少年不愧自幼修道多年, 养气功夫做得极好。
几个快不可察的瞬间, 王道容便已敛了容色, 轻声说:“朝游, 你听我解释。”
原来,再“清华高贵”的男人被抓个现行的时候,第一句话仍是这样庸俗不过的一句。
“我不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
慕朝游摇摇头,赶在王道容之前迅速打断了他,“我只想问你, 你为何要瞒我, 你当真想娶我吗?”
她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到底能不能当王道容老婆这件事,她在意的是, “你说的娶是否出自真心,到底是娶妻还是纳妾?”
情绪的激动令她双颊泛出两团嫣红,但目光却清明锐利像藏着两团火焰的秋水。
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摔骂捶打,慕朝游想,她已经竭力维持待他的体面与风度了。
王道容倏地安静下来,浑身上下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颗心直往下沉了沉。
怎么也想不到来之前是满心欢欣期待,怎么事情会演变至此?
他曾预料到会有今日。
毕竟正妻总要在她之前进门,早晚都有摊牌的一日。
他所设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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