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移世易,想要在这个操蛋的时代生存下来,把人想得坏一点,谨慎一点,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可她到底是出生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下,没有经历过乱世的尔虞我诈,对于阴谋鬼蜮伎俩的了解从来都来自于小说和影视剧,理智归理智,情感上她其实是不愿意把人往太坏的方向去想的。
她的一直依赖着的同伴是一条毒蛇?这让她如何自处?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眼下必须相信他。
除了他,还有谁能帮自己在这个乱世立足呢。
她还是有些郁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生硬地说:“郎君应该提前告知于我。”
王道容想了想,道:“是我欠了思虑。”
他坦然认错的模样,令慕朝游心里松了口气。
这件事便被慕朝游有意揭过不提按了下来。
王道容自然顺水推舟,从善如流。
发生过这样的事后,慕朝游不该继续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加盘桓。
她开始和王道容南下。
这也是她必须要装聋作哑的原因之一,没有王道容为她指路,靠她自己一个人她活不到建康的。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慕朝游对他难免还是生出了点儿怨气。
她不太再说话。她的话其实是很多的,尤其是穿越到了这个乱世,她必须要说很多话,来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尽量从王道容口中打探出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出来。
王道容从不主动开口,他不问,只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这样的做法其实对慕朝游十分友好,否则她实在没办法解释她身上这些显而易见的谜团。
经此一事之后,慕朝游的话变得少了。
她嘴上没说,但心里总觉得王道容该和自己道个歉。
他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因为生怨,慕朝游的脚程加快了一些,王道容受了伤,走不快,只能坠在她身后。
他也不以为意,一路担风袖月,仿佛道旁的不是被抛荒的麦田,而是烟霞盛景,偶尔还停下脚步,摘几根茅草在手上编着什么,自得其乐。
她不在说话,他就不主动开口。
慕朝游甚至怀疑,王道容从一开始就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
直到这日傍晚,他忽然将一只草编的蚱蜢递给她。
慕朝游一愣,“给我的?”
少年轻声: “女郎恼我。”
慕朝游往那蚱蜢看了一眼,见它精细小巧,活灵活现,煞是可爱。她便有些犹豫。
“某如今身无长物,无他,仅博佳人一笑。”王道容又道。
……原来他这两天一直在忙活这个。
她感到歉疚了。
特别是在她看到王道容左腹那一抹洇红时。
“你伤口又崩裂了?”
王道容宽慰她:“只是行步稍急,无大碍。”
慕朝游脸都臊红了,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坐立不安。
这几天一直是靠王道容猎几只野鸟,或者指点她挖一些野菜、桑、槐、楮叶他们才能走到这里。
他虽然利用她诱出那个胡人,但这也不能代表他对她怀有恶意。
她动了动唇瓣,她甚至感到自己的小气阴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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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容只是觉得,他有必要稍加和缓他与慕朝游的关系。
她如今明显对他生出了防备和戒心。若是往常,他并不会太在意,但流亡的道路太过寂寥苦闷,他需要一些事情来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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