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换了干净的纱布。再次我的身后抱住我躺下,这个男人的手掌很宽,一直轻轻地拍打着我,直到我睡着。
我做了个梦。
我看见一个长得很像秦悦的青年站在三楼阳台,瞄准一辆正在行驶的轿车,把手里的婴儿举高摔下去,准准地砸在了人家前挡风玻璃上。
大片大片的血糊满了车玻璃,梦中的‘我’问他:“这么小的孩子也杀?”
“哥,你不懂。我哪怕放了这老小子,也不能放过他家小崽。老小子以后是腿软鸡儿软的老头儿,小崽可是会长大成壮年的。何况,斩草要除根……”
‘我’指了指阳台下跳车钻进草丛的男人:“老小子跑了。”
那青年骂了一声‘操’,从旁边人手里抢过冲锋枪,照着楼下的男人追着打,一梭子子弹全打完,一发也没中,那男人跳进湖,‘扑通’一声,再也没冒泡。
我打了个哆嗦,倏地睁开眼。
我的心神极度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月亮的影子在天花板上发抖,我瞪着影子,心脏狂跳,手脚都变得冰冷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被“咚咚咚”叩响。
我把搭在肋骨上的沉重手臂摘下去,跳到床下,光着脚,小心拧开了门锁。门口佝偻的老头儿让我大吃一惊:“岐伯?”
我没想到岐伯会来。
我爸和我这点事儿被岐伯看到过一次,因为工厂缺师傅,所以我爸没杀他,只割掉了他的舌头。岐伯只听没法说,就去学了手语。
岐伯对着我及急吼吼地一通比划,可我什么都看不懂。我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学一学手语。手语好,安安静静的,不吵。
“啊!啊!”岐伯急得直叫,张大嘴露出只剩下小半截的舌头。
我摇摇头:“岐伯,我不懂……我去给你找纸和笔?”
岐伯盯着我,他的表情很惊愕,佝偻的背都挺直了,我听见他痛苦地“啊啊”嘶吼。我想去床头柜出抽屉里翻纸和笔给他,刚一转身,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淋在我的脸和脖子上。
我看向岐伯。
岐伯的眼球几乎要凸出来,上面布满数不清的血丝。血从他心口迅速蔓延成好大一片。
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然后慢慢地抬头看我,嘴角牵起来,笑布满横竖皱纹的脸扭曲着:“啊。”
他抬起双臂,像被赶着往前走的僵尸,那双枯瘦如树皮的手狠狠推了我一把,紧接着,更多的血点在岐伯的身上开了花,如同火树上开出的一朵朵硕大红花。
岐伯双膝打了弯儿,整个人砸在地板上,露出他身后持枪的中年男子。那人还在瞄着岐伯的脑袋打,一边打一边骂,枪口加上了消声器,射击的声音很小,“啾啾”的,像乳鸟的叫声。
那男人皮肤是棕色,鼻子很宽,他打量着我,咧开嘴,露出熏得漆黑的牙齿,从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古怪笑声。
“秦老板,你倒是会享福,我被人撵得待不下去,你知不知道啊?”
我想要钻到床底下去,刚迈出一步,那男人突然一把捞住我的腰。散发着呛人火药味儿的枪口抵着我的颧骨,重重往下剐蹭。
“啪”,门口的壁火开关被人扳下,屋子里亮起来,我看清了床上的人——是秦悦!
秦悦本就白,此刻脸上丁点儿血色没有,整个人几乎都要是透明的了,他说:“查翁,你放开他,我们还有的谈。”
混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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