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歉。] [对不起。] [然后我们来世再见吧。] 半分钟,范平生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是他一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除了抱歉。 他复杂地蜷缩在最隐秘最深邃的角落里,如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虫鼠般,感受着外界的一切。 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但他的意识微乎其微,只能藏着,冰封着,就像阻止尸体腐化一般。但意识一旦显现,他所剩时间就不多了。 “范平生!”苏三亭尖叫起来,他看着发财又落回了窦章的手腕,他爆发出怒吼,吼得五脏六腑都在抖动,“范平生!!!” “范平生......范平生!!!”苏三亭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他快要把嗓子都喊出来了,“范平生....别走,别走!!范平生!!!” 窦章睁开眼睛的瞬间,他们所处的平行空间在慢慢瓦解。 窦章没有抬头,因为他知道苏三亭此刻的表情绝对足够悲痛。 “窦章!你个王八蛋,你他吗的....”苏三亭对着一层膜拳打脚踢,佣金浑身解数,“你把范平生藏起来了?!我要杀了你......” “我没有。”窦章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把他藏起来的是他自己。” “他死了。苏三亭。范平生死了。”窦章说,“他的灵魂散了。” 苏三亭在狂风巨浪里扭曲着,蜷缩成一团,他泣不成声,最后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不可能....你骗我,你让我再见见他,窦章,你个贱人....你该死....” “范平生.......可是我不会有来世的.....我到底要去哪里见你啊?”苏三亭最后泪流满面,抱头痛哭道。 * 范书遇身后来了一大批的人。他此刻都站不稳了,身上全是伤,池核对他的影响也很严重,因为范书遇方才就在池核核心身边。 “范书遇!”夏目樱和带着镇卫联盟的人逼近,连小青却伸出手示意他们别动。 于是镇卫联盟停住了脚步,站在十几步外,骑士团的几百双眼睛全落在范书遇身上。 而范书遇抬起手腕,他一把扯碎了衣袖,缠在手臂处打了个结,很用力,勒得范书遇手臂充血。 “你要做什么?”连小青担心道。 范书遇没有说话,他从腿套里抽出响尾蛇。 在一众震惊的目光里,在夏目樱和拔腿就要跑过来的惊慌失措里,在连小青的尖叫声里,范书遇生平第一次把响尾蛇的枪口对准自己,往他手腕上干净利索地开了一枪。 砰——! 血液飞溅,掉在地上,周围全是尖叫,这些身影在范书遇耳边不断地环绕: “范书遇你在干什么?!” “卧槽他疯了?!快阻止他!!” “把他的枪拔走,拔走啊!!” 然而范书遇绷直了手腕,就像赏金猎人的每一次捕猎般。 他那双琉璃般的瞳孔在逐渐漏出云层的阳光里熠熠生辉,里面带着让人震撼的坚毅。 血液飞溅在地面,却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渗透了进去,而后,一条暗红色的管道缓慢地往前穿梭,如大地的经脉般往前游移。 范书遇看着这条血线往前穿梭,势不可挡,最后它冲进了废墟残骸里,而范书遇失血过多,膝盖发软,他一下半跪在地上,连小青根本搀扶不住他。 范书遇的金发垂在肩后,他死死地盯着还在往前冲的血线,一字一句道: “把他。” “还、给、我。” 血液浸润了子机,它的尽头处,母脑震颤着,好像在哭泣,在发抖。 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从地底滚滚而来! 而下一秒,范书遇五指一收,他压下喉头的腥甜,眼神冷厉道: “散!” 轰——!! 哐当——! 聚拢在高空的,若有若无的屏障一瞬间瓦解,池核瞬间破散,粼粼的碎片洒下来,废墟上的血线如一条虬结的经脉,一直蜿蜒到母脑体内..... 人群乱成一团,范书遇已经不知道之后发生什么了,他满脑子都是富贵的尖叫:“主人主人你撑住撑住啊——!!主人醒醒,别睡着,别睡着!!!” 它教给范书遇的法子很管用。 脱离了世心塔的掌控,母脑只需要高匹配率的血液就能唤醒,甚至夺权。 范书遇做到了,因为他名正言顺,他天生就该是母脑的主人。 范书遇很困,也很累。 他很想倒头就睡,睡到地老天荒算了。 他知道周围的人的目光有多震惊,也知道接下来,他不用再出生入死,过着铤而走险的生活了,明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范书遇此刻好累。 他眼皮沉重,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突然地,范书遇觉得有冰冷的东西砸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强行撑开眼睛,透过一条缝看去,一双站满了泥泞和血液的黑色皮靴立在视线内,紧接着范书遇被打横抱起。 “小少主,别睡...求求你了。”窦章哽咽,带着哭腔哀求。 范书遇一下笑了。 啪嗒啪嗒。 窦章的眼泪掉在范书遇脸上,分明此刻阳光普照,可气象局发布通知,说世心塔附近下了场太阳雨。 窦章抱着范书遇上车,在一片簇拥里,在目光的洗礼中,带他去治疗。 雨越下越大,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愣在原地。连小青抬起手遮住额头,通过指缝去看天边的灿阳。 雨还是啪嗒啪嗒地打在他们肩上,浸润了衣衫。 “嘿。”夏目樱和笑了一声,无奈,“见证奇迹了。” 周围一帮镇卫联盟铁血男儿都低头,好几个硬汉非说是眼睛里进沙子了。画屏公会里的仿生人也不可思议地琢磨着这一切,感受着人类的生命力带来的震撼。 而远处,废墟上方,一根钢筋贯穿了苏三亭的胸膛,他睁着眼睛,长眠在世心塔地面上。一只圆滚滚的东西哒哒哒地从废墟上掉落,砸在一旁的石片处,才终于停住。 而仔细一听,会发现,这支苏三亭断气前死死拽着的录音笔,在掉落之后仍然滋滋冒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血线还盘亘着,没人去踩,也没人靠近。 但今天这场面,就如同这血线一般融进在座每个人的记忆里,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或多或少对他们产生了影响。 太阳雨仍然在下。 战场一片狼藉,废墟的角落里,却有一朵花偷偷开了。 * 在混沌里,范书遇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画面。 这些画面无一例外都有窦章。 不论是初见时的小怪物,后来的窦工,还是被他忘记的赏金猎人Z。 他长叹了一口气,在泥泞里挣脱枷锁,不屈于浑身的无力。 窦章说让他不要睡。 那就不能睡。 范书遇倔强地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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