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秒睡,继续打鼾。范书遇哭笑不得,忍了两天后他居然也习惯了,就着呼噜声也能睡。 焉豆芽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但稍微小一些,范书遇把他当弟弟看,有好吃的一起共享。但焉豆芽在贫民窟没有工作,范书遇每天出去哭,回来以后焉豆芽给他讲在街上听来的冷笑话,范书遇可能没觉得有多好笑,但焉豆芽声情并茂地表演,范书遇就会破涕为笑。 两个人关系很好,好到贫民窟里所有人从一开始的惊讶诧异不屑嘲讽变成了羡慕。 没错,是羡慕。 想在贫民窟里建立起友谊,是每个人藏在内心深处最渴望又不敢言说的秘密。这种羡慕持续不久,慢慢转化成嫉妒。 范书遇第二天被上帝喊走了。上帝还沉浸在电子小狗死亡的悲伤里,范书遇静静地站在大厅,看着座位上的男人。 “那个赛博精神病不是简单的病发。”范书遇破天荒地开口,“是吸毒,毒瘾上来了才导致精神失常,让机械主导了身体。” 上帝一愣,抬头:“什么意思?” “您的宠物不是被赛博精神病砍死的吗?如果没有毒品流窜在贫民窟内,他可能还不至于发病。”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醍醐灌顶。上帝大手一挥下令,把老虎为首的几个人带了过去,乱棍打了一顿,还废掉了他们进货的渠道,铁门处加了两个重装机甲,严防死守。 老虎挨揍,贫民窟里的人激动又不敢大声讨论,只能背地里偷偷摸摸地流传几个版本。 虽然都不一样,但大同小异,重心还是在于,有人跟上帝告了状才让老虎倒霉,而这个人,就是小美人。 但范书遇低估了老虎在上帝心里的份量,他那时候还不明白,老虎这生意能做成,私下里肯定没少给上帝分红。 直接杀掉老虎,上帝似乎还舍不得,日后口袋紧了,说不定还得指望着老虎他们从外面捞点油水给他。 所以当老虎一瘸一拐地从事务所出来后,范书遇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日后的路会更难走。 某一天,范书遇因为哭得动听,上帝丢给他一袋奶糖。 包装很漂亮,范书遇带回家后分给了焉豆芽。 “哥....这这这是从哪来的?”焉豆芽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高级的玩意儿,摸在手里反复观看,眼睛亮晶晶,“看看看上去,很好吃!” “你尝尝。”范书遇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下次我再努力找上帝要。” 两人于是坐在海报上,盘腿,互相盯着对方的动作,紧张又激动地撕开包装,可那奶糖上面包裹着一层很薄的纸,焉豆芽一下怕了:“这这这是什么?可以....可以吃吗?!” 他怀疑是不是上帝糊弄他们,给了有毒的糖。 范书遇手指捻着纸,看了半晌:“好像不是毒。一捏就碎了。” “那能能能...能吃吗?”焉豆芽忍得口水都从嘴巴里溜出来了,范书遇见状,心一横,用舌尖舔了舔。 那层纸立刻化在口腔里。 三分钟后,范书遇确定自己没什么异常,郑重其事地点头:“可以吃。” 于是两人抱着个奶糖,一人一口慢慢地嚼,口腔里的甜划开,黏腻,但是心情却变好,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笑,一口一口地啃咬,好像吃的不是奶糖,是米其林三星芒果冰淇淋白布朗尼。 焉豆芽这辈子没尝过如此好吃的东西,味蕾里丰富的清香让他眼花缭乱:“我我我.....” 我了半天,我不出来。 范书遇了然:“你是不是还想吃?” 焉豆芽羞涩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怼着手指。 于是范书遇从自己身后变戏法似的探出手,握成拳摆在焉豆芽面前:“猜猜里面是什么?” 焉豆芽的眼睛唰地像被涂了层亮油! “铛铛铛!”范书遇慢慢地摊开手掌,两个人齐刷刷地盯着手心,里面还躺着五个奶糖! “都给你。”范书遇塞给焉豆芽。 “可....”焉豆芽愣住。 范书遇指着自己嘴巴:“我牙不好,吃多了会蛀牙。都给你吃。” 见他还逼真地揉了揉自己下颚,焉豆芽这才拆开包装,塞了一个到自己嘴里。 他吃了一个晚上,依依不舍可又实在忍不住,把剩下的五个奶糖全吃完了,嘴巴不停地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流着口水,最后眼泪都留到嘴巴里变成口水,慢慢地进入梦乡,连做梦都在呢喃着说“好甜....”。 范书遇躺着,看着焉豆芽的脸,用自己的手把他嘴边和眼角边的水擦干净,第二天早晨焉豆芽醒了,眼泪干了,可口水还在流。 可没两天后,焉豆芽生病了。 他看上去很难受,又说不出哪里难受,翻来覆去地躺在海报上面打滚,结巴着喊自己好疼。 范书遇很着急,他拉开保险柜,这次直接在焉豆芽面前输入了密码,在里面找药品。 “哥....没没没...没用的.....”焉豆芽虚弱地睁着眼,只有一条缝,“病....病治不好。” “别乱说。”范书遇头一次冷脸,“谁说治不好?我高烧三十九度都能自愈,要相信自己!人类的身体比你想象中更坚强。” 他一边说着,手上还是不停地找药,但塞了什么都不管用,而且焉豆芽也不是单纯的发烧,他肚子疼,范书遇给了治疗腹泻的药,还是不行。 “我给你去找医生。”范书遇塞回保险柜,站起身要走。 焉豆芽伸手拦:“哥....我们没,没钱!” 一句话把范书遇拉回现实。 对,这里是贫民窟,病了好,病死了最好,哪儿去找医生?就算找得到,钱呢? 他身上根本没有庸币,连一个子都没有。 难道会有人愿意顶着被责罚的风险给焉豆芽看病? 至少在范书遇当时的认知里,世界上绝对没有这种好事。 于是,范书遇决定去找上帝。 他从来不会主动找上帝,一向只有上帝需要他,他随叫随到的时候。 可,上帝那天并不在事务所。 有助理问他,找上帝什么事。 范书遇说:“我想要钱。” 不能告诉旁人他是要给焉豆芽治病,否则焉豆芽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被抬走丢出边界线。 助理噗嗤一声,抬手就赶人:“赶紧滚,别说是他现在不在,就算在,你想要难道就要给?” 范书遇只是执拗:“我想要钱。要我做什么,尽管提。” “滚!” 范书遇等了半天,确实没看到人,于是丧着脸从事务所出来,低头走了一段路后,视线里忽然多了几双鞋。 他定住,抬头。 四周是一条巷子,从事务所出来不到百米距离,但没人路过,看上去冷冷清清。 堵在他面前的,是老虎,和他手底下几个小弟。 几个男人人高马大,范书遇在他们面前就像老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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