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先出去吧。”王顺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呼出口气,然后掐灭,“这里交给我就行。” “好的。”木小七笑眯眯地应。 他带上门后,屋内只剩下范书遇和王顺。 “莫老说让我跟着您学,学什么?”范书遇问。 王顺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盏茶。 忽然他开口:“刚才我听到斗台那传来爆破声,木小六死了?” 范书遇心里一惊,面上点头。 “哎。”王顺摇头叹息,他看上去也不知道是难过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表情相当复杂,那双充满气魄的眼睛盯着桌上的一杯茶,“行吧。” “就这样吧。”他低声。 “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王顺站起身。 这栋木屋的构造有些特别,就像当初在鼓生的球居里一样,给范书遇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直到王顺在墙角摁动一个按钮,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爆发出声音。 一道隐藏门拔地而起,慢慢地扭转开,露出地下的光亮。 范书遇刚好就站在门旁,他低头看着下面忽然显现出来的水纹,心中有了猜测,知道这下面是个像墓穴一样的东西。 甚至还有楼梯。 王顺走在前面,狭小的入口让王顺钻得有些艰难,他下楼的时候还需要弓着背。 “这里几口棺材,装的都是镇卫联盟的骑士们。”王顺把地下墓穴的等给打开,干冰缭绕在四周。 这几口棺材做得非常精美,没有安装花里胡哨的霓虹灯,雕刻纹路,可棺材干净整洁,平面玻璃盖层上连指纹都没有,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打扫。 “这是木小六。”王顺语出惊人。 他指着其中一口棺材,范书遇低头去看,见到一个年轻清秀的面孔。 他平静地闭着眼睛,躺在棺材里,尽管毫无生机,可也能让人想象到曾经的他有多辉煌,带领着自己的部下和战友们冲锋陷阵,镇守一方土地的平安。 甚至木小六的身上还穿着联盟骑士团的制服,像一个白马王子。 “他叫什么名字?”范书遇问。 王顺伸手敲了敲墙壁,墙壁上推出来一个电子荧屏,屏幕上蓝光如同鬼影,映射在对面的墙壁上,范书遇的脸都被照成蓝色,而那电子屏幕里开始跳出名字。 一排一排,对仗工整,字体是红色的,背景白板,就像是谁龙飞凤舞写出来的血书。 王顺指了指其中一个。 他没说话,但范书遇知道,这是木小六的真名。 “我们会记得每一个人死去的人,就算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但还有我们这些昔日的战友。”王顺的盔甲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轻微声响,那些东西看上去笨重,披在他身上如同沉重的负担,可是他走路却轻盈,丝毫没有笨重之感。 “战友的尸体保存完好,我负责把他们的‘灵魂’迁入芯片内,再交给村子里的木匠,制作成木头人。” “这也算仿生人的一种?”范书遇问。 “算。” 王顺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复活’。仿生就是仿生。为了区别,他们选择以木头为原料,而不是皮肤血肉。 范书遇静静地站在棺材旁边,他从东走到西,从头走到尾,认真地转了一圈,看清里面的每一张面孔,他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个人是木小七,只是没有开口询问具体是哪一个。 只是目光在某个年轻可爱的面容上稍微停留得久了些。 这里躺着的人大多数都很年轻,原本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当年海马特继位后,对镇卫联盟进行大换血,把几个骑士团团长都换成自己的心腹,对旧部下赶尽杀绝,放火,绑架,用人质威胁,篡位,灭口,不惜一切代价,终于把镇卫联盟改头换面,变成了如今彻彻底底的忠犬。” “镇卫联盟就是葛云央养的一群狗,我在山上经常了解山下的情况,知道网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范书遇有点难过:“也有人不这么觉得。” “不。”王顺目光锐利起来,“他们说得对。” “今天的镇卫联盟就是葛云央的狗!”他握紧双拳,双目猩红,“他们骂得越凶,我越是愤恨,越是不甘心!明明我们的初衷不是这样的,可海马特一上任,就把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联盟变成臭名昭著的恶棍!人人喊打!” “当年我以一己之力杀出血路!把丧尸踩在脚下!我们曾经被变异体包围,皮肤溃烂,高烧三天三夜,筋骨里爬满毒蝎!我救过一百三十二个从贫民窟被丢出边界线的穷人!我忠心耿耿满腔热血,每天五点起来练功,从一个苟延残喘病弱书生走到强劲英勇的骑士团团长!” “我不甘心,范书遇!”王顺一拳砸在墙上,面色凶狠,“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这蚀骨烧心的滋味你不屑一顾也罢!但今天你走进来,出去的时候就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以为我们山上的人,为了你和窦章,又是制药又是造剑,是想做什么?” “人类在末世匍匐前行肝胆相照,饿了割下自己的肉喂给战友,口渴了滴下自己的血救老弱病残,这才是镇卫联盟的初衷,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我不是莫岚那种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我要的就是你们下山为镇卫联盟正道!” “你应还是不应?!” 王顺看上去情绪激动,连肩膀都在发抖。 扑面而来的爱恨交织在一起,让范书遇异常沉默。 他发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尽管记忆里什么都没有,可碧春园需要他正名,镇卫联盟需要他正道,这片土地上太多怨念,而他只是一个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能做什么? 拿钱办事。 赏金猎人可以帮监察局待捕出逃仿生人,可以除核,可以清扫赛博精神病,赏金猎人还可以跟罪犯打交道,救命和杀人,赏金猎人都能做。 看上去风光无限,指哪打哪,可赏金猎人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自己的机构和组织,只是一条游走在城市大街小巷的孤狼。 这样庞大的仇恨和怨念他怎么凭借一己之力来承担?换做谁都不可能答应。镇卫联盟内部的革新与他有什么关系? 别人都说赏金猎人顶端的两位,一个冷血无情,一个不服管教。 走到一起以后,范书遇开始接受世间百态,窦章呢? “我应。”范书遇忽然道。 王顺愣了一下。 范书遇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中药味,他手轻轻搭在肩膀上,目光有种穿透人灵魂的力量:“承蒙关照,不胜感激。” 在山上这段时间他除了看书也想了很多,山上和山下很不一样,这里一切都纯粹干净,洁白如雪。 既然总要有人去做的,那就让最有能力的人上路吧。 如果没有这样的路,那就成为开山鼻祖。 范书遇看着荧屏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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