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便端了两碗粥去地下室找。
偌大的地下仓储区,只有一间库房的灯亮着,洛钦喝着粥慢慢悠悠走过去,果然看到水荔扬孤独的背影,正安安静静坐在集装箱旁边。
“荔枝,你在看什么呢?”
洛钦走近了才发现水荔扬手边放着个纸箱,里面满满当当塞着许多陈旧的牛皮信封。他奇怪地坐下来,递了一碗粥给水荔扬:“把粥喝掉。”
水荔扬将膝盖上摊开的信纸扯走,有惊无险地说:“别弄脏了。”
“什么啊,谁给你写的信,这么宝贝?”洛钦抱怨道,随手拿了一枚信封在手里看,随即却是一愣。
信封上用水彩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水荔扬收”,右下角几个丑得不忍直视的小字“洛钦寄”。
看得出来,收信人的名字确实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写的,虽然丑,但丑得尚有些尊严。寄信人就不一样了,写得惨不忍睹,仓颉看了都要气活过来大喊岂有此理。
水荔扬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认真对他说:“你记得这些吗?从深宁福利院的地下室翻出来的,那地方设计得倒是很防火,这些一点都没烧坏。”
洛钦呆愣地看着那箱信,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和水荔扬在福利院分别之后,遵守约定写给对方的信件。
每一封都是他亲笔写的,满怀希望地塞进信封,用攒了很多天的零花钱换几帖邮票,虔诚地贴好。
自己当年答应了水荔扬,以后每年都给他写信,一直写到两人成年,上大学,然后就会再见面。
洛钦那时候坚信,并且无比确信,只要坚持写下去,两人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但是这些信一封都没有送到过水荔扬手上。
洛钦不知道,即便从来都不会有回信,他还是一封封地写,然后托曹芸给他塞邮筒。后来他长大了,开始到外面上学,寄信就更方便了,总是周末背着书包到最近的邮局寄信。
“原来,你都没有收到吗……”洛钦的声音里有失望,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给我回信。”
水荔扬看着他,很平静地问:“你怎么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不给你回信?你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难道一点都不奇怪?”
洛钦摇头:“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早就忘掉我了。但是我答应了你,要给你寄信,也想过你是不是根本不想给我回信……但我还是想写。”
“我不回信,你还坚持寄吗?”水荔扬问他,“会不会觉得很不值?我不是一个值得你挂念的人。”
洛钦笑道:“不会,没什么值不值的。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哪怕你给我回一封,我知道你过得还不错,也会放心。”
水荔扬眼眶酸涩,伸手摸着洛钦的脸:“笨得我都有点儿感动了。”
“你很好,好到就算收不到回信,我也还是想给你写。”洛钦亲了亲他的手指,“信是水云霆截下的吧?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这副德行,把我们两个寄出去的信都扣在这里……”
他心中却痛得揪成一团,以前从来没怎么感觉过的委屈,忽然之间全都爆发了。
他在每封信里都对水荔扬分享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对大音乐家讲自己的梦想,规划未来,邀请水荔扬参与自己的人生。他写下每一个字的时候,都是珍而重之的,一笔一划地描摹远在天边的未来,一直写到了高考前夕。
可是水云霆把这一切都当做笑话,只手遮天随意践踏,他甚至二十年来都被蒙在鼓里,从未得知。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有梦可做,如今却发现,那些自认为快乐的年岁,原来自始至终都被困锁在那个南部城市边陲小镇的福利院里,他从未走出去过。
水荔扬揽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对不起,我迟了二十年,才收到这些信。”
他抬手蹭了蹭眼眶,举起手中的信纸,宣布道:“我要把这些整理起来,做成几个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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