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娉然盯着他,她眼角上挑的弧度格外冷冽,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眼皮控制不住地连续抽搐了几次。
怎么就突然找到了A市来,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楚关迁不是良配,这个结论在漫长的婚姻关系中已经被多次验证了。
尽管知道,但要她真正跨到楚关迁的对面,这个念头只要一升起,她的心里仍然难以招架地生出钝痛。
丢掉一件曾经最爱的、现在却穿不上的旧衣服都会让人心生感慨和不舍,更遑论是一个占据了她所有青春岁月的人。
原娉然心里不好受,两个小人像是在她脑子里拔河吵架,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更偏向哪一方,只好将气发泄在将难题丢给她的原楚聿身上。
那些讥讽和咒骂的话并不经过她的大脑,有那么片刻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骂谁,骂了什么。
原楚聿在她发泄完毕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选择将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您,而不是通知楚关迁多加小心,是想跟您说人一辈子的执念就像是影子一样终生难以逃离,二十多岁忍痛放弃了,到三十,四十,五十,只要但凡有那么一丝可能,或者被根本不相干的人或景勾起了回忆,想要追回弥补的情绪反而会因为时间的叠加而来势更汹地反扑。”
“您管不了他走向谁,没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他用手指蘸了蘸茶面,湿漉漉地在桌子上写了一串号码,慢慢道,“但是现在,如果你想将他手中的股权装个锁,我可以帮您。”
他摊了摊手,悠悠道:“作为交换……”
原娉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在桌面湿淋淋的那串数字上,真将话挑明到这个地步了,让她陡然生出一股退无可退的恐惧感和疲惫。
她并不是坐不住的人,相反,越是真到了直面这种腌臜事的时候她反而越稳得住。
正儿八经富养出来的大小姐,她要什么拿不到?这辈子二十多岁的时候可以为感情流眼泪,如果四十多了还在为莺莺燕燕哭哭啼啼,那她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原楚聿比她当初收养时预想的还要善治善能,他的存在能保证她在原楚共姓的应元的商业版图里永不下桌,能让那些等着看她楼塌了的人都闭上嘴,尽管她对他忌惮提防,但也不得不承认比起领养一个废物,还是领养一个聪明人要顺心。
她心有不安却不显山露水:“你对你的亲爹都这样毫不留情,你对我——”
“我妈生前没有恨过你。”原楚聿淡淡道,“她只恨楚关迁。”
很少能从原楚聿口中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生母,原娉然知道那是因为他以前不便在她面前追忆母亲,这种过分完美的闭口不谈的选择让她满意,也让她因为他如此头脑清晰而生出更多的防备。
领养他,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原娉然咬了咬牙,说:“你把那个混混男友的消息先发给我看看。”
原楚聿用纸巾将自己的手指擦干,颔首:“手机没有带下来,稍后给您。”
又是一段冗长寂寥的冷场。
原娉然跟着抽了两张纸,像在撕花瓣一样一点点扯碎了扔在桌子上,纷纷扬扬的像是下了一场小雪。
原楚聿这个提议,其实最大的受益人仍然是他自己。因为如果楚关迁出了意外,按照法理是由作为原配的她和独子的原楚聿平分手中的股份。原楚聿原本就手握话语权,加在他手中进一步集中了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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