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到了她乍然褪去所有欢欣期盼的笑靥,措手不及的惊骇在她那双盈盈秋水的瞳仁里短暂浮现,最后,她又镇定地挂上了工整标准的笑。
不同于一开始的,那种眼眸中亮光流动的笑颜,而是情急之下条件反射露出来的公式化的、礼仪模式的笑容,像是设定好的电脑程序。
不到两秒的微表情变化,就这样全须全尾地刻进了他的眼底。
程砚靳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她。
腿边的行李箱还在轻微摇晃,他连脚跟都没有站稳,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伪装成无事发生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隙。
“她不爱你。”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贯入脑海中,浮浮沉沉,好像是原楚聿,好像是边述,又好像,这句话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
他的睫毛一颤,浑身不可遏制地战栗起来。
错觉般,他甚至觉得林琅意闪过的装出来的微笑与原楚聿一模一样。
他看到了他们之间影影绰绰的联系,那种不存在同一空间里但却割不断、分不开的某种相似之处。
这种暧昧的藕断丝连比他亲眼看到她侧脸的睡痕,看到她红艷的唇瓣要更摧毁人的意志。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透明隔膜存在他和她之间,她和他人那些令人嫉妒怨恨的默契变成了一把一剑封喉的利刃,让他一瞬间所有预设好的彩排反应都碎成了齑粉。
程砚靳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忍住,不可以露馅,可那些话依旧从喉咙里泄出来:
“才三天,林琅意,我离开才三天……”
每一个字都艰难滞涩,他几乎要咽不下冲上眼眶的酸涩。
他往她那儿走了一步。
她的反应更加激烈,仿佛是看到了一条失控的疯狗,连连往后退开几步,最后“砰”的一声全身紧绷着贴在卧室门板上。
慌乱之间,她连拖鞋都踩掉了一只。
一霎那,他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几个小时之前,她这样踮起脚贴在门上与别人接吻;现在,她依旧这样紧紧地依靠着门板,却是退无可退,将它视作是壮胆的底气。
她好像在害怕他。
她在害怕什么……难道在害怕他对她动手吗?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输得一败涂地。
他走过她的面前,他想告诉她他程砚靳这一辈子对谁动手都不可能对她动手;他想说即使是上次她不分皂白地当着旧情人的面甩了他一巴掌,他也从未起过一点反击的情绪。
他想说,即使是现在,她将情人带到家中,带到他跟她的家中,睡在他跟她的床上,她在他满怀着两人美好未来期望的地方、在这每一寸墙纸、每一样家具都是他费劲了心血和时间的地方,将他所有的自尊、骨气、脸面都像是垃圾一样踩在脚下——
他都没有想过对她升起一点暴力的念头。
他永远,也不可能对她动手。
程砚靳快步走向她,极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快要崩塌的精神,他想要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去拉她的手,让她不要赤着脚站在地上。
入秋了,已经不是夏天了。
他像个孬种一样,只想将两人之间裂开的墙纸修补好,将斑驳的白墙重新漆刷好。
他只想跟她重修旧好。
他靠近她,看到她往后仰了下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所有想要伸出去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像是蜗牛的触角,像是含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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