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意将盘子往水池一扔,连手都来不及冲洗,掉头回到房间一把攥起几张废纸边走边撕,然后平铺着扔进垃圾桶里,将那些一看就不是她手笔的水果遮掩起来。
来去之间她的耳朵一直警醒着竖起,全神贯注地留意着浴室的声音,程砚靳洗澡一向快,于是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脑海里的时钟一直在疯狂倒计时,紧张得好像在经历生死时速。
最后的最后,她掏出手机,快速从茫茫列表里挖出“Y”,简单直白道:【别来了,也别联系我。】
不必有更多的解释,她直接将人拉黑,他若是发过来询问的话语却收到鲜红的感叹号,那一定会懂她的意思。
毕竟他那么聪明。
林琅意做完这一切,时间才将将过去四分钟。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程砚靳出来。
可奇怪的是,往常洗漱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的男人此刻却迟迟没有动静,浴室里水声不停,时钟一秒一秒往后走,一直足足过了半个小时。
久到她的心绪都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
她从最初的类似“上学期间趁着父母外出偷玩电脑,却被半道杀回来的父母人赃并获地逮住”一样的慌乱情绪中抽离出来,越发心静如水地想着:
她紧张慌乱个什么劲呢?
她跟程砚靳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关系吗?
没结婚,甚至连订婚宴也没办过,两人毫无感情,全凭借双方父母签订商业合约一样生拉硬凑乐呵呵地绑在了一起,好像就此盖章签字成文备案,她跟他就连在外都不过是两人貌合神离的即兴表演,所以她紧张个什么劲呢?
她从措手不及的状态中平复下来,冷静克制地想着:
充其量,至多,撑死,她跟他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的临时室友而已。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个协议。
林琅意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经历方才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后陡然反涌起一股破罐破摔的疲惫感,她想,若是他知道了并且介意的话,不如趁这个机会将事情说开,就这样一拍两散算了。
浴室门终于打开了。
林琅意转过头望过去,脸上的神色愈加镇定。
她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程砚靳的头发没擦干,顺着紧贴在脸上的发丝往下流,他的眼眶略微发红,林琅意的视线停留在他的眼尾处,一时不知道那是水珠还是眼泪。
“花洒里的水溅到眼睛了。”他别过脸哑声解释了一句,在她身边坐下后却岔开话题,“烟是别人抽的,现在我身上还有烟味吗?”
他忽然好像恢复了正常,林琅意预设好的满腹草稿被打断,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先说。”他没有扭过头看向她,逃避似的,语速略快自顾自道,“我时间紧张,回来跟你说了之后还要走的,所以你有什么话等我这一周出差结束后再说。”
林琅意噎住。
难道是她想多了?他忽然千里迢迢从出差途中返回是出了什么事?
“你说。”
程砚靳默了片刻,他一直执拗地梗着脖子目视前方,一刻都没有将视线转向她。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林琅意清晰地看着他的眼眶里漫起潮湿的水汽。
她的心一下子跟着掉到谷底。
她从来没见他流过眼泪。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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