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创意,既然邪神想占据幸福小区,将这里彻底变成祂们的巢穴,那他就把整座小区作为封印物的载体,当着祂们的面将祂们同类的尸骨血肉注入其中,既阻挡祂们的触角向内城蔓延,又狠狠地嘲讽祂们一波,可谓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虽然人类与邪神是天然的敌对关系,人类一方为了自保也是狠人辈出,但想出用邪神尸体镇压邪神这个法子的这位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人间见不到的活阎王。
尘云离深吸一口气,微冷而带着铁锈味的空气灌入肺部,他神思清明,如炬的目光投向封印物后方那一片曾经环绕旧时山村的青山绿水,和长眠其中的故去之人的坟墓。
——山峰拦腰折断,河水枯竭断流。沃土尽成焦土,而从前庄严肃穆的公墓,现在只剩残碑断石。
尘云离不知道邪神巢穴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模样,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他之所见即为真实。
“几座黄山,几条河沟,几块残碑……你们是邪神巢穴,还是邪神本身?”
尘云离目之所及,空间忽然像高温炙烤般产生了波动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无形壁垒之下挣动,不愿意被他眼里的世界“同化”。
他心念一动,眼帘向下垂了分毫。下一秒,远处那片荒山野岭惊雷炸响,银蓝色的闪电仿佛空间裂隙般随声闪现,固定在半空并朝着四面八方快速蔓延,而后轰然崩裂。
这是第一次有东西挣脱了尘云离所见的真实,将世界“本相”带入他的视野。
率先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对粗壮弯曲的长角,角尖重重撞击破碎的“空间”,带出一颗巨大得超出人类视力范围的头颅,形如巨型章鱼,身下盘曲着数不清的触腕,刚恢复自由,便在空中扭动翻滚,如一团污秽的,令人作呕的云雾。
在祂之后是一截苍白的骨骼,无与伦比的长,隆起如山,趴倒似河,蜷缩起来如一片白骨汪洋,骨节之间碰撞蠕动,发出层层叠叠的黏腻敲击声。
骨骼后方出来的一道类人轮廓,背生双翼,身形扭曲,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仿佛阳光下的影子,但覆盖全身的污黑正随着祂的动作不断向下淌落浓黑的污血,血液在祂脚下汇聚,张牙舞爪仿若活物。
祂们各自占据尘云离视线的一角,分别对应荒山、河沟、残碑。
古老,苍茫,不可名状。
精神污染呼啸而来,撞击着尘云离的五感和脑神经,倘若他是一般人,在这一瞬间就会畸变为狰狞的肉块,然后融化成一滩污血,最终在这些古老存在的注视下蒸发无形。
可他不是。
幸好他不是。
尘云离只觉得这三个邪神长得恶心,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一种想将祂们彻底抹灭的想法在心中迅速成型。
祂们和书库、驿站、甚至麻绳巷那群邪神都不一样,前者顺从尘云离的“注视”化为安全的现实,后者待在尘云离铸造的牢笼中安稳栖身。
祂们同样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创伤,却不是不能容忍。
能压制就是暂时能忍,可以考虑如何把祂们变成人类的助力。
而这三个,他不能容忍祂们多存活一秒。
那就去死。
想到这里,尘云离眼前一亮,再次看到白色光芒自脚下亮起。
那是两道交错而过的光流,交叉点位于他落脚的一点,随着他的心思延伸或收缩。
浩荡的风吹彻长空,他懒得与三名邪神多说哪怕一句话,抬手伸向前方:
“去吧。”
话音未落,封印物上光芒大放,苍凉亘古的白光铺展、升腾,一瞬之间化作茫茫大海,风雷疾驰,怒浪呼号。
尘云离就站在最高的浪头上,被水流送至邪神跟前,身体似乎变得巨大,大得无边无际,即使是体型庞大的邪神,也不过与他堪堪比肩。
但这种庞然和他脚下这片大海相比,又如同一粒粟米,渺小、脆弱,不堪一击。
于是尘云离恍然——并非自己变大,而是那三个邪神变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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