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吃饭本就快,该吃的那几口吃了就下桌了,正好让端碗站在孩子旁边吃饭的妇人上桌。
“吃,二妹一路过来大半路程都是走的,定是饿了。如今回到自家了,多吃点。”
张世鑫招呼着张世月和关小娥吃饭,模样很有大哥的样子,十分热情。
张放远兀自斜了个白眼,还把两张桌子并在一块儿吃饭,先侍弄的三两个菜摆在大长桌上也不怕人笑话。这朝他去提了肉过来,他媳妇儿炒了一个猪心,又用肉片儿煮了个荤豆花,现在他大伯是能摆出谱儿招待自家妹子了。
不过他没在这种时候张嘴说这些难听的话,开动筷子以后率先给许禾夹了一筷子的豆花儿过来。
这次的豆花做的嫩,味道很滑口,就是不容易夹起来。做豆花程序复杂,一般家里都不会做出来吃,除非有客来,这才会用这些不容易很快做成的东西来招待人,以此彰显对客人的热情。
做豆花招待张世月本意是好的,可也不该就做那么一个菜。
张放远想着那不狠狠吃上两大碗饭去,都对不起今儿自己提过来的肉。于是趁着张世鑫和张世诚同他二姑唠家常的时候一直动着筷子,时不时还给许禾夹菜。
他大伯娘还笑话他俩胃口好,张放远理都不理,吃得反而是更多了。张家人都晓得他是什么脾气,也不再好说他。
倒是张世鑫家的两个儿媳妇看见今天如此几个好菜,也想多动筷子,可碍着婆婆的面儿和笑张放远的话,更不敢失了礼数。
“二姐,小娥他爹关兄弟这些年还好吧?我也只你们成亲的时候见过一面。”
张放远正在跟许禾说今晚上的荤豆花做的好吃,放了泡菜,又是肉片豆花儿的,一点不腻味。忽而一桌子说的好好的,他二姑放下筷子竟是红了眼睛,一桌子人登时停下了筷子,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的了?”
张世月缓了会儿气才道:“前两年她爹被县衙领去了京城服役,去了以后就没什么消息,虽说是都不识得字,可是托人代写一封回来也是好的。左等右等,今年可算是有了消息。”
说到此处张世月止不住泪:“县衙说他回来的路上遇了一伙劫匪,受了重伤,且还未熬到回来就……没了。”
一桌子人骇然,许禾心中也是提了起来,下意识在桌沿下头拽住了张放远的衣角。天灾人祸,平头老百姓遇见的太多了,可是自家亲戚遇上这种事也不免让人唏嘘。
幸而是家里还有点闲钱缴纳了赋税,否则让家里的男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服役,实在是一桩冒险的事情。
男人长吁短叹,妇人都宽慰着张世月,虽伤心事未落在自己头上,可是见着同是妇人遭遇此番,不禁还是让人代入颇为怜悯。张世鑫两个儿子都在外头走货,女人跟孩子在家里,听到这样的惨事不免也忧心起自家男人来。
“他原本就只有公爹,早两年也去了,这朝家里是再没人。我和小娥在那头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今年的赋税也是把老房子和十来亩薄田卖了缴的,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张世月声音小下去,又忍不住一阵哭。
张世鑫闻言略略和媳妇对视了一眼,随后问道:“二妹把房产田地都给卖了,以后怎生过日子?哪里落脚?可是要带着小娥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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