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唯余她与唐僧二?人,深更半夜,于?理不合得很,她只坐在床沿,一步也未上前。
僧人双手合十,也与她保持着距离。
但他阖目又再次睁开眼睛,声?音清润,开口自然,轻轻唤了她一声?。
“喜恰。”
眉心的?朱砂痣那般稠丽,僧人眼眸如梵海静水,无波无澜,但其中又含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一如当年。
喜恰僵在原地?,旋即轻眨了好几?次眼,才反应过来。
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声?音也有些颤抖,本是?极不确定?,开口却笃定?。
“金蝉长?老?......”她唇角轻紊,“是?你么,金蝉长?老??”
是?真的?金蝉子。
是?在灵山那座小小僧院中,与她相伴过百年时光,于?她有教导之恩的?金蝉子。
佛子含笑,与她颔首,沉吟一刻方才问她:“喜恰,昔年你选择的?路,如今走得如何??”
他曾说,她离开灵山之后将经历跌宕起?伏,修正道之果。
此一路经历爱恨嗔痴,她明悟了太多,早已不是?昔日那只懵懂的?小灵鼠了。
“我......”
刚要回答他,却听他继续道:“如今我被困在这西行路上,一路纷纷扰扰,受尽磨难,今日你与我在一起?,可否带我离开?”
喜恰要说的?话一顿,凝视着他。
他的?眼眸看?似平静如水,不过是?昏暗的?烛火将瞳色衬得深刻而已,再细看?来,其中翻涌着如潮的?情绪,含着重重迷茫与纠结。
“喜恰?”
见她不说话,他轻咳了一声?,脸庞被暖融的?灯火照亮,但那点?病态的?潮红越发深了。
“我是?金蝉子,并非唐玄奘。”他分明声?含迷茫,却又急切,“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她总算回应了他,却是?问他道:“我们去?哪儿呢?”
昔年她与金蝉子拜别,赠他香花宝烛,他却只是?双手合十,言之“历满九九八十一劫,方得正果”。
“哪里都好,只要不走这条西行路。”
喜恰依旧看?着他,十世轮回转世,音容不再,他与金蝉子的?眉眼几?乎没有相像之处,唯有抬眸望向众生时,那点?佛光悲悯依旧。
因而,他如何?能说他不去?取经了呢?
喜恰才想摇头?拒绝,熟悉的?檀香气却窜入鼻尖,唐僧常年被佛香浸染的?衣袍香气浓重,即使无需靠近也可闻见。
她顿了好半晌,复又开口。
“你可想好了?”
想好他是?金蝉子,还是?唐玄奘。
无论是?谁,他依旧是?佛子,于?佛子而言,这本是?一场劫难而已。
僧人此次久久没有答话。
他微睁着眼,又紧紧闭上,下一刻攥紧了素被,纠结良久,最终下了决定?——“回灵山罢。”
喜恰轻笑了声?,他当真是?烧迷糊了,又说不要取经,又要去?灵山。
但刚要点?头?,喜恰又顿了一下,这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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