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道:“娘娘,这是奴才这两月来所记录之事,请您过目。”
元栖刚入宫时就吩咐她,要把永寿宫所有宫人的生平一一记录下来。一等宫女以下,奉命离开永寿宫办差的宫女,三人或四人一起去,极少时候是两人的,也要平日里并不熟识的。还要记录她们平日里办的差事是什么,几时出去,几时回来。
即便是贺儿,一开始也觉得这位娘娘真是谨慎的过了头。毕竟按照娘娘的评判方法,她记录的册子中不少人都存疑。
直到今儿发生这么一件事,她细细翻看了王福和兰双平日里的记录,居然就能轻而易举查找到二人平日里的行踪,才不得不开始佩服娘娘的未卜先知。
随即她又犯了难,有这么本册子是好事,可总不能就这么拿给佟贵妃看,即便看了,佟贵妃也未必会信,到时候一句“一面之词”打下来,也还是没什么用。
元栖却笑了笑,“不急,你今日便找可信的人盯着慎刑司,别叫那个兰双没了。”
第九章
景阳宫。
答应白佳氏温顺地跪在敬嫔下首,含泪轻声道:“娘娘容禀,兰双是奴才嫡亲的堂妹,奴才怎么会害她呢?”
白佳氏上月被分到景阳宫中伺候,敬嫔见她行事规矩,这才举荐她承宠成了答应。她容色极好,落了泪也是梨花带雨,叫人好不怜惜。
要说敬嫔先前有多喜欢她颜色好,能得皇上怜爱,此刻便有多厌恶她。
“你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敬嫔心里厌恶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一语道破她的心思:“你和兰双入宫以来,一直是她阿玛往宫里送银子照料。兰双容色平平,拿的银子却不少,而你自恃美貌,自然心中不甘,就想借着本宫的手将她摆平,独占那份银子,真是好一副蛇蝎心肠。”
“娘娘说的话,奴才听不懂。”白佳氏神色如常,却是执意不认,满脸无辜之色。
敬嫔不耐地转着腕上的佛珠,顾不上和她一般见识,语气略带焦急道:“本宫的意思是,你可有留下什么把柄?若是兰双知道你故意陷害,也许会临阵倒戈,届时再连累了你我二人!”
“娘娘放心。”白佳氏脸上是笑着的,眼底却是一片凉薄,又带了几分讥笑,“经此一事,家中只有妾能指望一二,兰双那丫头又不傻,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敬嫔心中冷笑,把白佳氏一同带进宫,那兰双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况且,”白佳氏不知想到了什么,抿嘴笑笑,道:“慎刑司那样的地儿,兰双又只是个弱女子,虽说不会受刑,但受了惊吓病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娘娘以为如何?”
敬嫔一惊,兰双和太监对食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永寿宫娘娘不过分追究,最多也就逐出宫去。白佳氏这么轻飘飘一句话,竟是想要了她的命以绝后患。
可白佳氏言之也有理,兰双那丫头蠢归蠢,脾气却不小,若她真的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把事情都说出去,即使能把白佳氏推出去抵罪,也免不了和永寿宫结怨。
敬嫔犹豫几番,最后斜了眼白佳氏:“反正本宫什么都不清楚。”言罢,她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白佳氏垂眸,遮住眼底的阴翳,躬身退下。
慎刑司一处阴冷房间内,三面墙壁血痕斑驳,最顶上的窗纸已经开了个大洞,不管有寒风呼啸着刮进来。墙根地下放了一滩沾满脏污的被褥,兰双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手里死攥着一枚变了形的香囊。
又到了太监换班的时辰,她就慢腾腾挪到门口细细观望,看有没有眼熟的太监在这里。
前几次换班的时候都没有,这一次她也不再抱有希望。
她不傻,和王福对食的本该另有其人。怪只怪她太过关心白佳氏所谓的计划,亲自跟着宫女出了永寿宫,然后收下了白佳氏那枚带有异香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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