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人都傻了。
姬恂身形高大,比那群小萝卜丁要高出两三个来,他好像不知丢人是什么,神态坦然地走到摊位前,俯下身笑着道:“敢问能卖给我一根吗?”
正在打结的奶奶瞥了他一眼,看这根“柱子”都将一群孩子挤到一边去了,幽幽道:“看不出来这位贵人如此不显年轻,竟然也刚三岁吗?”
姬恂:“……”
听说京中不少百姓都在学陛下毒舌怼人的那套,没想到竟在这时见识到了。
姬恂也不生气,笑着道:“不是为我——我夫人第一次同我过乞巧节,他年幼时从没有戴过这七结绳,我想为他亲自戴上,望您通融通融,我可以出高价,只需要一根就可以。”
奶奶狐疑看他。
就这气质凶悍、强装温柔的人还有夫人呢?
更何况这头绳随处可见,随便寻一处一文钱能买十根,为何要在她这儿高价买?
搞不懂,可能是骗子。
奶奶警惕道:“你夫人在哪儿呢?”
姬恂朝不远处的河边指去。
楚召淮正在踮着脚尖担心看着,见状立刻一侧身,满脸通红捂住脸。
奶奶抬头看去,远远瞧见个像是嫩绿莲叶似的漂亮人,更加不信了。
那人明明是个漂亮小郎君。
不过陛下都娶过男妻,在民风开放的京城瞧见断袖也不稀奇。
见这人明明一身贵气华丽的打扮,说话却很谦逊,奶奶犹豫许久,还是将一根红绳递给他,还教他如何打七个结。
姬恂眉眼更加温和,将一个钱袋拿出来:“多谢。”
“不必。”奶奶一摆手,“一根不值钱的红绳罢了,不收钱。”
姬恂笑了,将盛着一堆银子的钱袋放下后,快步朝着楚召淮走过去。
楚召淮察觉到那群小孩都在冲姬恂撇嘴,恨不得替他尴尬得满脸通红。
姬恂到底是怎么做到坦然自若的?
很快,姬恂走回来,冲他一晃手中的红绳:“拿到了。”
楚召淮:“……”
楚召淮耳根通红,一把拽住姬恂的手撒腿就跑。
姬恂一愣,注视着楚召淮和他紧紧相牵的手,却始终没有用力。
直到人群拥挤,眼看着就要被冲散,姬恂终于狠狠回握,将少年纤细的手掌牢牢扣在掌心。
楚召淮连走了两条街,才终于松开姬恂的手,有气无力道:“陛下真是勇士,草民甘拜下风。”
姬恂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下:“白神医的称赞,朕便收下了。”
楚召淮瞥他。
算了,姬恂厚脸皮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四周清净许多,姬恂站在灯下,手指笨拙地将红绳打出七个结,又收尾相接准备系在一起。
楚召淮在江南长大,知晓“挂七结”的乞巧习俗,视线忍不住往那根红绳上看去。
年幼时求而不得的七结绳,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却是随意相赠给孩子的。
……可他却已不再年幼。
姬恂还在笨拙地系绳子。
他这双手常年握刀,指腹上磨出薄茧,如此精细的活做不太来,连试了好几次也没能顺利收尾。
见陛下被难为地蹙起眉,楚召淮愣了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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