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瑜心慌。
她看了孟慎言无数次, 都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重新回到北城二医院的住院部楼下时, 差不多凌晨一点。
医院静悄悄的, 亮着的路灯，在黑夜里拉扯出丝绒似的光。
“你现在住哪儿, 回去远吗。”
陆瑜没有急着下车，在这闪烁的微光里, 终于找到了话题询问孟慎言。
这么多天, 她是第一次关心孟慎言私事。
她想以此为话题，来试探他见到周姜宁后的态度。
孟慎言说了个地址：“住在六道街，不远。”
陆瑜知道六道街。
无论离医院，还是她住的公寓都确实不太远。夜里不堵车, 莫约十多分钟应该就能到。
那地儿, 近是真的近，但破也是真的破。
比他们当初在北城大学附近租住的小区年头还要往上许多。
陆瑜忍不住蹙眉。
却也知道孟慎言住在那里并不稀奇。
现今, 她给孟慎言开的月薪在北城不算低, 但是按照公司规章制度, 要下月才能会发工资。
那十万的转款, 也在鹿山遇到他的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孟慎言就重新转账给她。
“住在六道街”听起来轻描淡写，却是孟慎言这八年来真实生活的具象写照。
陆瑜良心又像是被针扎了似的。
八年前就住破房子，八年后依然。
陆瑜拳头又硬了。
真后悔之前没给周姜宁那傻缺打残。
一阵静默后，孟慎言在后视镜里望向陆瑜，浅淡笑着：“陆总，快回去吧，你最好不要熬夜，对身体有益。”
话音落，只听“咔嚓”一声，车锁解开了。
像是无声的催促。
陆瑜也不知道还能和孟慎言说什么，下了车。
走了几步，又回头。
车还停在那里。
车玻璃遮挡，她看不清车里的孟慎言，略微思索了片刻，她又折身返回，绕到驾驶位外。
陆瑜微微躬下身，从半开的车窗朝里看，近距离地对上孟慎言的眼睛。
斜面一束光落进孟慎言眼底。
浓黑被驱散，透出深深的蓝，像是一片能囊括世间万物的静谧夜海，而恰好此刻，陆瑜也与万物，一并浸润其中。
他眼中的浪，像是打在了陆瑜心上。
心跳不受控地快了一拍。
她依然看向他：“孟慎言，我有话给你说。”
孟慎言开门要下车，陆瑜伸手抵住了车门，“不用下来，就几句话。”
孟慎言停住了。
只微抬着头，看着她。
“周姜宁后天就要被送去南非了，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一遭也够他受得了。”
“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你什么，但希望这个消息能让你好受一点。”
说完这些话，陆瑜直起身，对孟慎言挥了挥手，说早些回去休息吧。
没走两步，孟慎言又叫住她。
陆瑜回头。
孟慎言凝视她：“陆总，明天想吃什么。”
陆瑜：“只要不是粥，什么都可以。”
“好。”
孟慎言目送陆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手摸上刚刚陆瑜紧握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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