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没关系,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就算是天人永隔,无论如何,他需要尽快知道。
很奇怪对面没有声音,杜文喂了一声,商暮秋呼出一口气:“喂。”
江慎离开已经两天了,通信其实昨天就恢复了,他差点忘了江慎的嘱托:等电话能打通的时候给我哥打个电话。
“你好,是……江慎的哥哥吗?”杜文不太确定地问。
单单找船就过去了半天,夕阳映在水面,晃得人头晕。商暮秋觉得天旋地转,闭了闭眼:“我是。”
他做好了听到任何消息的准备,脚下没有停顿地向船上走去——无论如何,都要接江慎回家。
但是,下一句,杜文说:“江慎让我告诉你,他没事。”
脚下一顿,险些踩空。
石头带来的人已经拦了那几个警察半天,看商暮秋走着走着不走了,有点奇怪,石头喊了一声:“秋哥!”
江慎走的时候交代杜文别告诉商暮秋自己在海难那艘船上,就说他当时因为天气没走成,留在他们岛上,这段日子因为天气通讯受阻,才会没有音讯。
杜文很认真地把这些糊弄人的话复述了一遍,商暮秋仰着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又看向太阳落下的方向,水面传来暴雨之后久久没有散尽的腥味。
他心神不定,但也没到昏聩的程度,这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除了江慎还活着。
死人不可能还想着骗人。
“好。”他问:“他人呢?”
杜文哎了一声,叹气说:“着急回家,已经走了,我就说再等两天吧,万一再出什么事。”
“什么时候走的?”商暮秋再一次问。
杜文说:“前天就走了,可能快到了。”
挂了电话也还是没有实感,无论江慎的死讯还是他活着的事实,商暮秋觉得这一天从他踏进船厂看到那份报纸的时候就像做梦。
得知江慎没事,失去江慎的心悸才后知后觉冲击灵魂。
要是江慎出事,他是束手无策的。
江慎眼里的自己好像无所不能,但那都是江慎的错觉,江慎也在后来逐渐明白商暮秋没有那么无所不能,也会受伤也会被害,因此萌生保护商暮秋的想法,并试图替商暮秋遮风挡雨。
而他从来都不是自负的人,比江慎还要早地明白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每次直面只不过是因为无路可退,可是,比起此前那些可以一搏的风浪,这要更可怕。
——生死面前,谁都一样,他们都是很渺小的生灵,疾病和灾难很轻易就能把他们带走,这种事他早就经历过了。
他坐下,有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声带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挤压着,他靠着浮桥的台阶大口喘息,缓慢感受心脏无法平复的撕裂震颤感,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进而推断刚才的电话不是幻觉。他慢慢地开始庆幸江慎劫后余生,天边浮起一朵云都要担心,害怕又有一场暴雨。
杜文说江慎应该快到了,可是快有多块没人知道,可能一个小时,可能十个小时。
商暮秋想起来,很多年前,母亲去世之后,他在北滩做事还钱,曾经在心里暗自下决心,不会让谁再占据自己心里的重要位置了,因为爱和被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母亲不是为了自己,就不会遭遇人生后半段的折磨,如果自己不是要回报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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