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向导素。
他喜欢向导素,能减轻他终日的头疼和焦躁,让他能有短暂的好眠,能让他感受到僻静以外的快乐。
抢救室外,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灯亮了又灭,而遂徊仍旧站在角落里,沉默而孤独。
城主说这件事不怪遂徊,就像没有人会责怪精神病为什么会发病,也没有人会去责怪精神域过度防卫症哨兵会在精神梳理中突然发狂,更不会有人指责狂乱期的哨兵伤害了试图继续安抚他的向导。
但遂徊看得出来老师的哨兵很恨他,恨到想让他死。哨兵瞪视遂徊的眼神仿佛在说,一个从首都而来的天之骄子,命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金贵,凭什么被他施以援手的人害得终生残疾?
所以自那天之后,遂徊就再也没出现过这名老师的面前。
他重新回到了山上,想和他的蛇从此以后相依为命,再也不和人类相处。
……当然,这个计划成型还不过10个小时,遂徊就又被城主强行用武力扭下了山,城主连打带踹,遂徊连滚带爬,然后被关在了城主那个四处漏风漏雨的家里。
似乎是犹不解气,打完了城主还让遂徊帮忙誊写三十份明天城邦联合会议上要用的‘首都教育改革帮扶计划书’,以作惩戒。
遂徊听着雨声写了一整夜,誊写结束之后,城主也正好裹着晨曦满身水气地回到家,从怀里扔给他一袋子干燥的止疼药,让他疼了就吃一粒,不疼就不吃,疼得厉害就多吃一粒,等吃完了再问他要。
在那之后,遂徊也陆续闻到过其他向导身上的向导素,数目不多,并且大部分都很浅淡,他没有靠近,甚至还特意绕着走,因为城主告诉他,气味越淡代表着契合度越低,而他需要一名契合度极高的向导,一名向导素气味浓郁到足以让他疯狂的向导,才有可能对抗他的精神域过度防卫症。
“多疯狂?”遂徊问城主。
当时他在收拾去首都求学要用到的行李,然后就发现他要带上的东西少得可怜,城主没工夫关心他吃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要多疯狂有多疯狂。”城主躺在他的藤椅上,在场院里晒太阳,“就你一闻到他的向导素,就恨不得扒在他申上把他全申添一遍,然后对着他的腺体就是吭哧一顿乱咬,喝他的血,舔他的汗,剥下他的酷子吃他的——”
遂徊觉得这很变态。
“哨兵都这么变态的,而且是等级越高的哨兵越变态,黑暗哨兵更是变态中的变态。”城主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他们对向导素的需求过于旺盛,旺盛到只能日渐变态。”
遂徊认为城主说的不对。
等到了首都,入了学,遂徊还是觉得城主说的不对。
——程度太轻了,真正的哨兵比城主形容的还要变态。
遂徊甚至还没有闻到那名向导的向导素,就已经开始疯狂了。
他站在人群之中,仰视着高台上侃侃而谈的向导,心想原来有人的眼睫毛都是白色的,淡色的唇一开一合,抬起眼,露出槿紫色的瞳孔,精神体融合态不经意间显露,瞳孔转为矩形,一对弯曲的羊角自长发中生长而出。
一周之后,遂徊闻到了这名向导的味道。
在他痛得发抖,一点一点挪到抽屉前面掰止疼药吃的时候,向导主动敲响了他宿舍的门,馥郁的向导素从缝隙中飘散,肆无忌惮地侵略属于遂徊的私人领域,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却不是朝他说话,而是在和朋友低声交谈。
真讨厌。
遂徊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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