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布置得像婚礼,好奇怪。
但意味仍然是截然不同的。
司机撑着伞,江声穿着熨帖的黑西装走在路上,胸口别着小巧的白色绢花。
他看着一路上的花束,洁白的花是新鲜的、阴森的,一簇簇开得极为漂亮。气氛是肃穆的、安静的,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这些白色花朵吞噬殆尽,留下的只是一具又一具的空壳。
他没走两步,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
楚熄耳边别着绿色猫眼石的耳钉,一头碎发是浓郁的黑,脸上挂着点笑意和人攀谈着什么。一道疤痕凶戾地贯穿他的眼皮,又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带了些散漫的野兽意味。
他和江声对视一眼,笑意立刻就停顿了,一张俊朗的脸上褪去稚气,显得成熟许多。
片刻后,他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走到江声的面前,接过司机手里的伞,又挥手让他退下。
“好久不见。”楚熄说。
墨绿的眼眸,视线很深很重,落在江声的脸上,细致地看他裸露的肌肤、手指,看他西装上白色的绢花,还有一点细微的褶皱。
江声有点听不进去。
他的手指攥紧,耳边是隆隆的响声。他看着四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毛,有一种想不管不顾地掉头跑掉的冲动。
“哥哥。”
楚熄说。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江声蓦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地抬起头。
“你怎么了?”楚熄问。
江声看向他。
男人头发打理得十分整齐,露出光洁英俊的面庞来。眉弓高,眼窝深,注视江声的时候,脸上也挂着点笑。是那种平静的,镇定的,具备点威势的掌控者的笑容。
他变化好像有点大。
江声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楚熄的冷淡态度似的,忍不住去拉他的手,小声说,“我有点怕……”
楚熄猝不及防,呼吸都快停滞,心脏重重跳了下。
在这种肃穆场合做出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失礼。
他想着,却忍不住挑起眉笑了声,感受着江声手指头的凉意,收紧掌心合拢。
“搞什么啊哥哥,现在我可不是你男朋友了,怎么还能拉我的手呢?”他身上最后一点叫江声陌生的气势也缓慢散开,抱怨起来。
江声好多年没有参加过葬礼,上一次,还是妈妈去世的时候。
那也是个下雨天,江声记了很久很久。
很多人,站在灰色的墓碑前低头,悲痛的悼词传出很远距离。小江声抬起头看阴沉的天,看黑色的伞连成一片,雨点像精灵一样跳动着,绿色的草地,白花黄蕊的水仙被雨打得摇晃。
他冥冥中觉得妈妈没有死的那种笃定的信念感也记了很久很久。所以江声虽然怕鬼,但又很怪异地不觉得丧葬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但今天不一样。
他走在路上,鞋跟踩在地毯,四周的声音沉闷。每个人都在说话,声音却又那么小,那么闷,有些小小的泣音、叹息,也有听不见的某种算计。
阴沉的天气让空气有些潮湿发闷,雨幕是天罗地网,他们统统是海里的小鱼,被网住困在这个灵堂……
江声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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