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的手指,“力气太大了。”
后面的人把手松了松,头低得更深,用额头顶住江声的肩膀。沉稳规律的呼吸和他的心跳一点也不一样。或许也相似,都正滚烫地、一下一下燎着他的后背,电流沿着脊椎一路攀爬。
楚漆更小的时候和江声谈起过自己的计划。说准备去雨林看一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做一个冒险家。
后来他就不再说,因为他身上注定有着责任。
这责任给凶恶的狼戴上了镣铐,让他无法远航。像是某种灿烂的负担,带来的荣耀让他光芒万丈,也让他黯然失色。
拿上登山杖出发的冒险家折戟在第一步。改变从他真正开始接手楚家的部分产业开始。
他需要变得更有领导气质,变得更成熟、更稳重。成为一个能服众、有能力、同时喜怒莫测的少年精英。
很多时候也没办法再和江声开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是还是会接过江声的书包挂在自己的肩膀,牵着他,然后散漫地揉乱他的头发。偶尔捏着他的两颊凑过来咬一口,掂一掂,说他好像又瘦了一点。
很多很多的记忆。
在江声没想回忆这么多的时候,回忆已经像是滚筒洗衣机里的纸巾一样到处都是。
怎么办呢。
江声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想回到那样轻松,随意,不必顾虑太多的关系。
楚漆覆着眼,手按在江声的腰腹。隔着冬日的布料,连皮肤的质感都摸不清楚。
他曾经在这里留下一个又一个吻,近乎入神地凝望那些不为人知的痕迹。
但时过境迁,就连这样的拥抱,都已经很久没有过。
做朋友的时候,他们是好朋友。
但成为恋人,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合理的名分让楚漆无法控制他的嫉妒和占有欲,而他的嫉妒和占有欲让江声无法忍受。
他不断地折磨他,只是因为要和他分手。
于是昏天黑地的掌控、桎梏,温柔的诘问被烙印在一个又一个无声的吻和亲密的索取里。爱意如同饥饿一般摧毁他的意志,让他无法在江声面前保全最后一点的体面。
人的情感总在对比中愈演愈烈。何况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在江声和楚熄感情正好时横插一脚,就像楚熄曾经对他发出的质问——如果不是那场酒,到底谁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你说得清吗。
说不清。
所以他无法不愧疚,更囿于怀疑。
他兀自地猜忌别人得到的是否比自己多,他究竟得到江声几成爱,他的爱掺杂多少友谊才勉强为之,他的不拒绝是否是因为谁都可以。
因为知道江声讨厌这些问题,所以他从没有问出口。可是,这些问题每分每秒都在他的大脑盘旋,无法诉诸于口,所以表现为强烈的不安,进而表达出紊乱的掌控欲。
他在一个又一个深夜,从后背拥抱着江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麻木而顽固地等待着无声崩塌的极限降临,等待列车压过他的身体,等待一个终结、或者说被江声宣判死刑的时机。
“为什么不能和我分手呢。”
那时候,江声抓着他的手闷闷地问。
他还没有遇到过楚漆这么不好分手的对象,试过好多种办法。
冷战,半个月都不和楚漆讲话;热战,黏人黏到楚漆洗澡都必须给他打视频;折磨他。准他做,但是不准他动。
诸如此类。
“明明你也很痛苦……”他真的好疑惑好疑惑,“你还没受够我吗。”
楚漆是很痛苦。于是饥饿化成爱意,他低下头啄吻江声的后颈,挺拔的鼻梁用力抵住他的脖子。
天真的,残忍的孩子。
他不懂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履行“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样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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