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徐栾偏头看向江橘白,他没走入近在咫尺的阵中,反而绕到了江橘白的面前。
他的眼睛成了真正的深渊,凝视、审判着。
江橘白的脸苍白了,不仅唇苍白了,就连眼睛和头发,他整个人都苍白了。
被发现了吗?
“你出汗了。”徐栾抬手,揩掉了江橘白脸上的汗水。
江橘白的心砰砰直跳。
“对不起。”江橘白抖成了一个人形的筛子。
“什么意思?”
徐栾没有得到答案,他被少年狠狠推了一掌,他踉跄了几步,倒退进了阵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肩膀,被江橘白推了一掌的地方,像是被火烧了一道,冒着缕缕黑气。
铜钱手串挂在江橘白的拇指上,上面鬼气森森的猩红颜色不知何时已经被洗净了。
树上轻盈悦耳的铃铛声在阵法启动那一刻,顿时变得声如裂帛,变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橘白垂着眼皮,他眼睛亮晶晶的,有什么液体滚出来,"对不起。"
他没说是被逼的,也没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对不起徐栾。
徐栾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他低下了头,将脚下阵法纳入眼底。
过了良久,他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江橘白的脸上。
“没关系。”
徐栾说完后,没给江橘白震惊的时间,他身形瞬间幻化成黑雾,在阵法内散开。
四周鬼哭狼嚎声响彻,山谷凄厉恶鬼发出惨笑。
一只鬼手刹那伸出阵,袭进庙内,江棉被掐着脖子拖了出来,她被用力甩在树干上,脏腑震得她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她吐出一口热血,发红的眼睛瞪着被阵法困住的恶鬼。
一段时日不见,居然成长到了如斯恐怖的地步。
那可是连神都能困住的降灵阵。
很快,下一轮攻击直奔她而来。
江棉撑剑腾地而起,她衣摆如火焰飞扬,她攥住树梢翻身藏匿进树冠,三张如箭矢般的符纸朝阵内俯冲而去。
降灵阵被彻底唤醒,上空雷电交加,鬼气如海啸翻涌,中间一道少年身形。
江橘白已经全身僵化了,他冷成了一块冰。
江祖先缓慢显形于阵法上空,藏青色的长袍被风刮得疯狂舞动。
他手握阴阳剑,丢了一把符,那几张符幻化成几道气流灌入了剑内,他竖起手指,念起了口诀。
头顶黑雾成了一叠一叠的黑云层,压在山顶。
无畏子的位置在江棉的对面,三人的站位形成了一个三角。
徐栾的本体被困在阵法里,但他的分身见缝插针地与下面两人缠斗。
江橘白眯眼看着。
徐栾弱了许多,许多许多。
无畏子绕到恶鬼身后,他用一把桃木剑,直接贯穿了恶鬼的肩膀,他迅速念诀,恶鬼的半边肩膀被烧掉了。
阵法里的少年身形散开了一部分,逐渐开始不成人样。
召神需要时间,无畏子和江棉都在为江祖先争取时间。
什么文质彬彬,什么温良恭顺,什么平和有礼,那是活着时候的徐栾,不是如今的徐栾。
这是江橘白第一次见到徐栾真正的样子。
他立于阵法正当中,黑色立领的长袖正装一滴滴往下淌着血,他眸子猩红,脸色青白如死尸,他浑身都被阴湿凄然的怨气裹覆,它们在它的背后,轰然升天,如数条狐尾摆动。
光只是被他看一眼,心内就茫然,脑中就失神,神识被控死,令人不舒服的鬼地呓语诱哄着他的目标自己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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