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正式的告别。
但一切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他看着前方幽暗好像没有尽头的公路,忽然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已经十一年,还是十二年了,从他知道母亲的失踪和谢陆两家有关系之后,他的人生好像就只剩下找到真相这一件事情,只可惜永远还差一点。
而他已经快要精疲力竭了。
母亲失踪的那天这座城市落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与这场大雪同时到来的还有他猝不及防的人生中转,裴珈禾的成长就如同卡带的录像,走走停停,却始终走不出这场骤雪。
现在这场雪变成潮湿连绵的雨,倾泻而下,成为他人生中漫长而无望的雨季。
今天会不会有日出?
一个没由来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想绕道驱车去海边,可是又经不起时间的消磨,这个时候应该很多人在找他。
他不过犹豫了短短几分钟,却忽然从后视镜中发现了另一辆车,不是汽车,是一辆重机车。
裴珈禾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辆车让他想起陆云祁,转而一想此时此刻陆云祁应该还在陆家,而他选的这条路又相当隐蔽,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被那么快追上。
但很快那辆机车的速度已经快赶上他,呼啸而过的瞬间裴珈禾下意识刹了下车,而那辆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机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整个车身横在他的车前,死死堵住了他的路。
陆云祁从车上下来,一把扯下头盔,他一步一步走到裴珈禾的车前,隔着玻璃看着他。
他双眼赤红,额头上也有明显的血迹,撑在车前盖上的指关节也全都是伤,血迹未干整个手背都是斑斑血痕,那是他跟几个看守他的保镖动手留下的,一个人打四个职业保镖,大概谁都没想到他能打赢。
他的长相天生带着几分阴郁,眉骨压下来,低头看人的时候会觉得他此刻必然是暴怒的,可是一抬头,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怒气,只剩下委屈和难过。
陆云祁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裴珈禾,寂静无人的公路上只有车灯依旧刺眼地亮着,许久之后他眼眶中掉下一滴眼泪,豆大的眼泪砸下来,像是难过至极又不可置信地哑着嗓子道:“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老婆?”
他甚至不问裴珈禾为什么走,只是在怨他抛下自己,裴珈禾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了许久之后才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想要过来抱他,却连站都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两个人都狼狈不堪。
裴珈禾在衣服上随便蹭了下被碎石子划破掌心的血痕,他猛地一下抱住陆云祁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好像重新会呼吸了,心脏也像是仍旧在跳动,整个人终于渐渐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却仍然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我这么舍不得?
为什么你又要追上来?
陆云祁埋首在他颈项里,眼泪顺着他的肩膀掉进裴珈禾衣服里,他找出来的时候慌得要死,生怕陆闵之先他一步找到裴珈禾,又怕在这期间裴珈禾再出什么意外,他眼睁睁看着裴珈禾的状态越来越差,他除了在推倒陆氏这件事上添砖加瓦之外,好像也做不到别的了。
他想要等一切尘埃落定,至少陆闵之死了之后再告诉裴珈禾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可是裴珈禾却已经不愿意等到那个时候了。
裴珈禾终于到了能够脱身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也不打算带走他。
“不要哭了……”裴珈禾哆嗦着,抬手去擦他的眼泪,看他额头半干的血迹,问他,“疼不疼?”
陆云祁却反问他,“那你呢?疼不疼?”
裴珈禾只是摇头,陆云祁就笑,“我也不疼。”
“你先跟我走,好不好?”陆云祁小心翼翼地将他掌心里咯着的小石子弄干净,“先去一个暂时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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