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不拘小节,闻言只与萧揽这个孙辈说笑,没有半点长辈的架子。待转回头看向裴玉戈时,她语气温和了些说道:“路上才听说了你成亲的事。自你们一家入京,似乎就再没见过了。我还记得你娘拼命生下你时的情景,那时你浑身乌青,又总也不哭,可是急坏了我们。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瞧着还是未能好转。”
“是,长安无福,这天生的弱症怕是不能同大姑姑和长姐那般驰骋疆场,终是遗憾。”
“对了,你姐姐虽无法同我一道回京,却也托我为你捎回了节礼与信。不过这次我未随身带着,今日回去了,我再差人送去…哦,你如今是住在雍王府上?”
“是。雍王并未将我困于王府,大姑姑遣人来送便可。”
此处只有他们三人说话,公主随行之人又把守在周围,裴玉戈便没有方才人前时那般拘谨,称呼也是颇为亲近。倒是一旁的萧揽听得有些发愣,趁着两人都未及开口时出声追问道:“裴大哥称呼姑祖母是…大姑姑?”
裴玉戈对萧揽颇有些好感,便点头解释道:“家父同如今的靖北王皆是先代收养的孩子,只不过家父并未承袭先代姓氏。大姑姑是萧老王爷的亲侄女,便也是我的长辈,只是大姑姑从前是康王更亲近些,鲜少有人知晓与家父和靖北王私交甚密。”
萧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又追问道:“等等!那我和堂兄岂不是都该唤裴大哥一声叔叔?”
裴玉戈听得一愣,他此前倒是从未想过这一遭,不由浅笑,可一时不察又呛咳了几口。萧揽见状又忙上前要帮他拍背顺气,被裴玉戈摇头拒了。
“家父并非亲子,不能同朝中宗室如此论关系。且我只比从礼大几岁,当不得这声‘叔叔’。”
“也是。”萧揽笑着摸了摸头,又转头看向镇国公主,“姑祖母多年不曾回京,如今回来总不能是为了明晚中秋家宴吧?”
“自然不是,京中秘令罢了。除我之外,靖北王府也来人了,而且应该会在京中久住一段时日。”
裴玉戈闻言警觉起来,秘令之说他懵然不知,朝中御史台皆无半点讯息。不过他并不清楚萧璨是否获知,而这些时日久久不归,又是否与此事有关联。
镇国公主饮了面前一碗茶,放下后又问起萧璨的事道:“方才礼王家的小子提及萧璨在京郊掳掠民女,我瞧着今日堂妹府上的喜宴不见他人影,莫不是真如那人所言?”
萧萱一生戎马,最是不喜京中贵胄靡费风气。更不用说她与昭帝志向相投,强掳民女这事在她这儿可绝不是什么小事。
眼见着姑祖母表情严肃,萧揽连忙出声否认道:“堂兄风流之名多是世人讹传,我同他一起长大,从未见他轻薄男女。况且…堂兄成亲不过一月,怎么可能放着裴大哥这般天资绝色,跑去众目睽睽之下掳掠民女?!”
萧萱看向裴玉戈,后者淡淡道:“长安也不信。王爷固然不是勤于政务之人,却也是正人君子。若是确有人亲眼瞧见,那么所谓的‘民女’必然不会只是民女。”
“你既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再过问了。左右你们已成婚,虽不及叔叔他们那般是自幼的情分,但男子之间也未必不能相濡以沫。”
显然萧萱也并未细想这桩婚事,裴玉戈暗自松了口气,他本就不欲至亲裹入其中,便只顺着对方的话应下来。
而被裴玉戈他们议论的萧璨此时身处京中别院书房内。
桌旁放着一个解开的布包,里面放着三两块干粮与几小块碎银子,其余则是厚厚的几沓草纸信稿。而摊在他面前的则是几卷用血书写的诉状,字字泣血,诉的是原甘州刺史、如今的户部尚书晏秋山及其子晏梁草菅人命、强占民财、私加苛捐重税中饱私囊以及官官相护等数条罪状,另有康宁郡主及其兄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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