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深渊,最终以天各一方、互不联系收尾。
打住,裘锦程中止回忆,每想起一次都会让他胸闷气短,他冷笑一声:“现在听到,只觉得当初的我蠢透了。”他以为经过两年多的自我修复,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提起那段过往,然而时间只是在伤口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指尖轻摁,痂皮鼓起,边缘涌出淡黄的脓水。
“是我蠢。”这两天的温和相处让庄纶误以为能够同裘锦程聊过去的事,一瞬间他又置身于不知所措的内疚中,“对不起。”
“算了。”裘锦程心烦,暂时不想看到庄纶的脸,“我去班里看早读。”他快步路过办公室,朝电竞(3)班走去,将庄纶甩在身后。
庄纶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裘锦程的背影,颓丧地塌下肩膀,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工位上,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过去的两年,他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辜负了裘锦程的期望,也让自己陷入内疚自责的泥沼。
翻开笔记,字里行间写的是曾经的争吵,裘锦程说了什么,廖家贵说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做的,一字一句刻入骨髓,提醒庄纶不要再犯。他原想着找到裘锦程,把笔记给对方,逐个问题向裘锦程道歉。可现在看来,只言片语的提起,对裘锦程都是二次伤害,更别说两人面对面地谈。
庄纶叹一口气,在纸上记录【2023年9月12日,锦程与父母出柜,我提起过去,不欢而散。】
“锦程哥。”
裘锦程坐在讲台上看早读,听见声音,他偏头,庄纶站在前门探头探脑:“这是海报,你找几个学生贴一下?”
“印了几份?”裘锦程收起手机,走下讲台。
“十六份,八栋教学楼,一栋两份。”庄纶说,“复印室的A3纸太薄了,质地不好,我去外面打印店找的特种纸。”
“周升星。”裘锦程叫来班长,“带四个男生,去我办公室拿宽胶带和剪刀,贴到各个教学楼的前后门。”
“好的。”周升星接过一卷海报,点了最后一排四个无所事事的刺头出门。
“你费心了。”裘锦程说,撇开过去的糟心事不谈,庄纶对待公开赛的态度可谓尽心尽意,周到体贴。
“能帮到你就好。”庄纶摆手,“叉烧包我放你桌子上了,下课记得吃。”
“海报打印多少钱,我转你。”裘锦程说。
“没多少……”庄纶捕捉到关键词,他揪住裘锦程的袖子,“微信转账吗?”能微信转账意味着裘锦程将把他拉出黑名单,他可以和裘锦程保持线上联络。
“嗯。”裘锦程掏出手机,当着庄纶的面解除黑名单,并向他开放了朋友圈权限,规规矩矩地备注【庄纶】,“多少钱?”
“一块。”庄纶说。
“你还想进黑名单是吧?”裘锦程问。
“……不要钱。”庄纶说,“友情赞助。”
“那打印店能开发票吗?我把学校抬头发你。”裘锦程说,“你开了发票去财务处报销。”
“啊?”庄纶没上过班,不懂这些细节,“不、不用了吧。”
“你不是没钱吗?”裘锦程说,“哪有自掏腰包上班的,快去。”
“哦哦。”庄纶转身走了几步,犹豫着倒回来,问,“就几百块钱,去报销是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你真磨叽。”裘锦程说,“发票拿给我,等周五比赛完,我一起报,钱下来发你。”
“好。”庄纶笑眯眯地答应,脚步轻快地离开。
“同学们。”裘锦程拍手。
闹哄哄的早读安静下来,学生们稚嫩的眼睛望向裘锦程,等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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