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访谈了两个其他专业的学生,他们也对电竞班抱有不切实际的向往,认为电竞就是打游戏。”
“我在想既然游戏在庞大的学生群体中有这么大热度,不如把这个形式扩充规模,变成一场寓教于乐的公开赛。”裘锦程说,“我和庄纶简单构思了一下,比赛分为电竞普通班和尖子班的对抗,以及其他专业与电竞尖子班的对抗,各三场,一共六场,占用周五下午的时间全校直播。”
“奖品是电竞尖子班寒假集训的五个旁听名额。”裘锦程说,“腾出四个阶梯教室供学生们观战,对比赛不感兴趣的学生可以自由活动。”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裘栋梁问。
“想要学生们意识到电竞和打游戏的区别宛如天堑。”裘锦程说,“远不如好好学习收益高。”
“挺理想化。”裘栋梁评价,他赞许地看着裘锦程,“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我全力支持。”
“您不怕我搞砸吗?”裘锦程问。
“我最近看了一篇文章,《如果没有游戏,您的孩子会好好学习吗?》”裘栋梁看向庄纶,“小庄觉得呢?”
“我爸妈收掉了我弟弟所有的电子产品和闲书,他宁愿雕刻橡皮,也不写题。”庄纶说。
“只是放一下午的假而已,不必有心理负担。”裘栋梁说,“你们折腾,比赛那天我会去看的。”
庄纶将汤底喝得干干净净,仅放了几滴红油的面汤还是把他辣得唇瓣鲜红。他的长相非常符合南方人的刻板印象,眉眼精致,温润俊秀,加上咬字清晰、发音靠前的习惯,显得格外斯文雅致。只是身高不太南方,一米八五的个头和裘锦程平齐,细腻矫情的做派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裘锦程看着他吸气解辣的小动作,说:“下次不要放辣椒。”
“很好吃。”庄纶抽一张餐巾纸,擦去嘴巴上的油渍,为论证自己确实觉得好吃,而不是假意附和裘栋梁,他强调,“明天还来吃。”
裘栋梁爽朗地笑着说:“那你可得早点来排队。”
中午离家近的老师们大都回家吃饭休息,裘锦程凭借关系户的优势,霸占了校长办公室的长沙发,庄纶则不知去了哪里。裘栋梁从杂物间翻出来一张折叠行军床,撑在办公桌后面,躺下睡觉。
电竞班下午的课程是数学、电竞行业分析、游戏概论和赛事策划,都有专业的老师负责讲解。裘锦程这个代理班主任也就在教室外面晃一晃,透过后门的玻璃窗观察学生们的听课状态——基本没人听。
对此裘锦程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奈。弘毅职校电竞专业一年学费是两万七千元,足足是其他专业的两倍,共开设五个班,一个尖子班和四个普通班,由于尖子班的学生天赋异禀,收费反倒比普通班便宜,甚至针对贫困生有相当优惠的政策。
对于这帮家境优越、毫无危机感的青少年,裘锦程看一眼就够了,再看心脏疼。他负手转身离开,沿着长长的走廊朝办公室走去,路过高一财会(5)班, 瞥见讲台上庄纶讲课的身影。果然是教授语文课,讲台下的学生们个个儿埋着头,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看闲书,还有的在睡觉。庄纶似乎并未被散漫的课堂氛围打扰,他按部就班地念书,并不寻求互动,偶尔写几笔板书,如果有学生举手提问,他会格外认真地讲解,当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对着空气上课。
裘锦程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他明显感觉庄纶和两年前不一样了,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情,变得情绪稳定、逻辑自洽,比自己还能维持内心的平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与庄纶分开两年,这家伙像是被光速催熟,由纤细的碗莲长成参天的乔木。
庄纶余光瞥见站在门口观察的裘锦程,他心下一喜,绷不住激动地朝裘锦程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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