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范夜霖的事情。在我离开京城后不久,他就不顾白医生的劝阻,强行提前出院了,其实那时他的精神状态根本还没有稳定。”
“那他现在……”
“他现在不太好。DID本就是很难治疗的一种精神疾病,更何况他的副人格已经存在太久,而且比主人格更加强势……这种情况大都需要终生服药,才有可能压制住副人格,勉强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几乎所有精神类药物都存在副作用。药物对韩谨的影响有多大,你已经亲眼目睹,更何况范夜霖的职业……他是个演员。”
毕景卿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范夜霖的选择。
一旦长期服药,对精神的打击将是摧毁性的。除非范夜霖愿意放弃自己的职业和理想,放弃迄今为止通过不断努力得到的一切,不然的话,他绝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他宁愿疯掉,也不会甘心做一个平庸的人。
毕景卿问:“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程以川摇摇头,道:“人类的大脑实在是太复杂,也太玄妙了。我不会断言别无他法,但是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他需要的也许并不是治疗,而是一个奇迹。”
毕景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漂亮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生气。
连程以川都想不出什么办法了,难道范夜霖的人生,就只能这样朝着失控的深渊一路坠落了吗?
程以川有些于心不忍,叹息道:“其实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毕景卿茫然的看向他。
“这也是我昨晚询问医院才得知的。你还记得我们在H市度假,去看夜市的那个晚上吗?范夜霖在同一天逃离了医院,不知去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返回。据他说,那天从下午三点到第二天凌晨的记忆都是空白的。白医生认为,那天逃出医院的,很可能是再次苏醒的副人格。”
毕景卿愣住,纤细的手指掐着掌心,忽然间,他想起很多事。
他想起刚才范夜霖离开时的样子,像极了一尊毫无人气的塑像,周身挂满蛛网,死寂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切断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记忆一路回溯,他又想起自己去沪市之前的那个晚上,范夜霖开车送他回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所以那时候的范夜霖已经意识到范迟昼忽然出现,是去见他了。
毕景卿还记得,得到肯定回答后的范夜霖,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差点连方向盘都握不住,手指都在颤抖。
像是痛苦,像是绝望。
那时候的范夜霖,在想什么?
毕景卿一时间心烦意乱。此时此刻,他有太多话想问范夜霖。
他想问梁莫言说的清算财产和计划离婚是真的吗?想问分开这么久了,难道你就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他还想问,就这样不吃药不治疗,任由病情继续恶化,是打算像范迟昼一样,带着另一个自己一起下地狱吗?
毕景卿看向程以川,灰色的眸子雾蒙蒙的:“以川哥哥,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他的语气几乎是带着恳求的。
程以川定定的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浅浅笑开,温声道:“当然可以了。景卿,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毕景卿问道:“那如果……我想离开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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