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了一步,关野撞开门口的护工,进去了……但他一进门就傻了。
边牧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难以聚焦的目光看着他,像是蒙了一层浓雾,但这也足够让关野倏然定在原地,浑身凉透,刚刚冲进来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瑟缩……
“对、对不起。”关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不太利索的伤腿还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程、程哥说你不想见我,我、我就是……”关野手足无措地解释着来意,顶着边牧那熟悉而清醒的目光,他的心脏狂跳,伤痕累累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说不下去了,慌乱,害怕,羞愧,后悔,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他还有什么资格问老师还想不想见他,他做下的事情,老师怎么可能原谅他……
边牧的眼睫动了动,缓缓垂落,视线落在那双抖得如同帕金森症的双手,沙哑生涩的虚弱声音同时在氧气罩后面响起,“你是……谁?”
关野呆住,“……”
跟进来的程峰和赵清风也愣住了。
关野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急切地上前一步,“老师,你说什么呢……我、我是关野啊!”
边牧没回应,突然有些气喘,他瘦得厉害,病号服都从肩头滑下去,薄薄的一层皮肉裹着纤细的骨架,喘息之间更显脆弱,像是下一刻就会折断崩裂……
关野脸都白了,“老师你别激动……”
程峰一把推开他,挤了过来,“小牧,你怎么样!”
边牧竟也认不出程峰了,往后瑟缩了一下。
“……”程峰有点不确定自己之前和边牧的眼神交流了,难道是他会错意了吗?“小牧,我是程峰啊!你刚不是……见过我吗?”
边牧闭上了眼睛,他像透支完了仅剩的力气,很快就沉寂下来,但嘴里一直低低呢喃,“哥……”
关野和程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他们知道这是边牧的心病,可谁也变不出早已不在的路谦……
医生进来了,一看边牧的状态就皱眉,“都出去,病人不能受刺激。”
边牧此刻却睁眼,越过医生看向后面,眼神突然发出异样的神采,连虚弱的语气也有了些力气,“哥!”
刚跟着医生进门的杨皓,“……”
关野,“……”
边牧盯住杨皓,倦怠的眼神里满是依赖和委屈,努力说了几个字,“哥,你……怎么才来?”
“……”不明所以的杨皓僵硬地走到床边,突然就被边牧冰冷的手握住了,“哥……”
杨皓看了一眼关野,反手握住边牧的手,“哥在这呢,你好好休息吧,哥陪着你。”
边牧早已虚弱至极,紧握着杨皓的手听话地闭上眼,就这样睡着了……
*
江教授和江师母晚上也赶过来了,但边牧还是认不出来人,只全程紧紧抓住杨皓的手,惊恐害怕的模样令人心疼。
为了稳定边牧的情绪,最后也只能留杨皓一个人在病房里。
关野一度很不甘心,他预想过很多情况,老师醒来可能不会原谅他,可能会赶他走,却没想到老师会忘了他,哪怕他一直很清楚失忆属于电疗的常见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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