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每天晚上都会下雨。”
郑余生坐在沙滩上,远远地看着海面,赵星卓则在海边捡被冲上岸的寄居蟹,把它们挨个扔回海里。
郑余生说:“你很喜欢做一些无谓的事。”
“不这么做。”赵星卓说:“牠们很快就会被晒死了。”
郑余生说:“这算强者对弱者的干涉吗?”
赵星卓:“我只是想让寄居蟹活着。”
郑余生:“但这么一来,吃它们的鸟儿就没有食物了。”
赵星卓无话可说,只得回到郑余生身边,躺在了沙滩上。
“我就是个这样的人吧。”赵星卓答道:“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蠢,觉得自己是好心,去干涉别人的命运。”
郑余生看了眼赵星卓。
他俩都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赵星卓嫌热解了扣子,海风吹拂之下,衬衣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现出若隐若现的腰线。
郑余生一手插在裤兜里,取出了那个小小的密封塑料袋,握在手中。
一只小小的寄居蟹爬到了赵星卓的手腕上,他低头看了眼,捡起来,把它埋进了沙里。
“因为我说了,所以你改变了?”郑余生有点意外。
“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赵星卓低头看。
两人一时都注视着那只被埋在砂砾里的小小寄居蟹,它顽强地排除了干涉,从沙里探出头,朝着高处爬去。
“喂,老兄,不是那边。”赵星卓说:“如果你想回到海里……”
赵星卓调转了它的方向,这次它朝着潮水,爬走了。
郑余生说:“我记得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妈带我看过海,只有唯一的一次。 她开了很久的车,带我到海边去,让我在海滩上玩沙,自己走了很远,站在一块礁石上,直到太阳下山了,她才改变主意,慢慢地走过来,带我回家。 小时候不明白,长大以后渐渐地懂了,那天她也许想自杀,却舍不得我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
赵星卓看着郑余生。
“你是不是很想念她?”赵星卓问。
“在认识你以前,一直挺想念。”郑余生答道:“她就像从未离开过,但现在好些了,生活里也有了其他的事。”
赵星卓望向海面,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风越来越大。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赵星卓忽然道。
郑余生:“嗯?”
赵星卓:“我突然就觉得,这些就是我的人生吗?就像被困在沙滩上,来回打转,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念头,我只想离开江东,远离现在的一切,坐上那里的随便一艘帆船,拉起帆,逃到海的另一边去,不管是哪里。”
郑余生:“海的另一头是阿根廷。”
赵星卓笑了起来,说:“对,就像咱们在巴黎一样,不用再去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放下一切,重新开始,过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郑余生认真地问道:“新的生活里,也包括了我吗?”
“你想去吗?”赵星卓笑了起来,彷佛只要郑余生点头,下一刻,他们就会游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将来。
郑余生说:“你也会有逃避责任的念头。”
赵星卓已经很累了,他背负的责任实在太重大,一路走到这里,已经接近他的极限。
“也许因为真相在即。”赵星卓又笑了笑,说:“有点害怕吧。”
说着,赵星卓站了起来,示意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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