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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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沈桂舟不相信,但张佑年真的没再四处给他找茬,还让他搬回三年前住的那间房间。
一开始他仍旧胆战心惊地盯着不同的门,房间门、洗手间门、玄关大门,一有动静,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紧绷着全身的神经,害怕张佑年黑着脸解开领带朝他走来。
但张佑年没有。
张佑年会回来,但不会搭理他,要么回房间换衣服后下来吃饭,要么窝进沙发里看书,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拿走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了。
徒留他一个人坐着瞎担心。
他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三年前张佑年就从来不管他开着门亦或是关着门,只要他不满了,想给沈桂舟找事了,那扇门形同虚设,他在这里住了短短半年,张佑年不知道踹坏了多少门锁。
如今这些门突然有了他的用处,在他心底筑起高墙,拦住外头的洪水猛兽,但这些“墙”仍旧是透明易碎的。
他还是不相信张佑年。
只是沈桂舟不会想到,再次抡起锤子击碎这些高墙的不是张佑年,而是曲越。
芳姨做完中饭就打算走了,临走前走到沈桂舟旁边问他:“桂舟,今晚的菜吃得惯不?”
芳姨最近总是在煮完一顿临走前告诉他,她明天要煮什么菜,问他喜不喜欢吃,有没有更想吃的。
当着张佑年的面,他不想给自己惹事,问起喜不喜欢一律答喜欢,问起有没有想吃的一律答没有。
后来芳姨就换了种问法。
她会戴上眼镜滑动手机,在手机相册里找出一堆菜品照片,一张一张滑给他看,问他,要不要吃这个,或者下一个,只要他回答都好,芳姨总是执意要他从里面挑几样菜品来。
他拗不过,凭着记忆从里面挑了几样张佑年喜欢的菜来——这份记忆还是大学时期的。
大学那会偶尔在食堂碰见,他总是能看见张佑年几乎只固定吃那几种,咸的番茄炒蛋、丝瓜鸡蛋炒木耳、虾仁蒸蛋等,反正都是清淡的,偶尔拿着保鲜盒,也跟着同学一起到食堂吃饭。
当然,保鲜盒里的看起来就很贵。
那晚,芳姨端着番茄炒蛋上桌的时候,他尝了一口,居然是甜的。
“怎么了?”芳姨看他一脸呆滞。
“番茄炒蛋是甜的。”他打字,抽空瞅了眼张佑年,张佑年没有说话也没看他,只顾着吃饭。
“甜的好吃,吃吧。”芳姨拍了拍他的肩,要他坐回去。
他整张脸都没血色了,担心张佑年下一秒就要摔碗筷质问芳姨,番茄炒蛋怎么能做成甜的——虽然张佑年没对芳姨这么说过话。
芳姨走了,他也没敢往番茄炒蛋里夹筷子,反倒是张佑年问他:“你不吃吗?”
“什么?”
“番茄炒蛋。”
“吃。”他一直都喜欢吃甜的番茄炒蛋,连忙应下。
但真的太奇怪了。
所以,有次张佑年不在,芳姨拿出手机让他挑,他滑了几张后,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战战兢兢打字:“芳姨,按张佑年想吃的煮就好了,不用问我的。”
芳姨抬起食指敲了下他的脑门,笑道:“佑年让我问你的,他最近很忙,不常在家里吃,你常待在家里,让我多问你想吃什么。”
沈桂舟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他好像含着颗苦药,磨掉粗糙的表面,突然露出里头清甜的部分来。
可再往里,会不会是苦的。
或者是他出现幻觉了,幻想着张佑年突然对他好起来了,不刁难他了。
愣了半晌,他打下常打的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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