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到缓解,寝房里静默良久,老皇帝的精力重新振作起来,闭着眼问:“都还跪着?”
问的是那群御史。
“是,”田喜低声道,“安王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出去了,都在说德王谋反之心昭昭,安王陷害手足同胞,要您处置德王与安王殿下。”
老皇帝睁开眼,瞳眸如两缕幽冷的火焰,冷冷一笑:“朕登基时他们架着朕,为康文鸣不平,太子逼宫,他们也架着朕,要朕还太子一个清白,如今他们又来架着朕,杀也杀不完,砍也砍不尽。”
田喜后背发凉,不敢说话。
“传朕诏令。”老皇帝沙哑道,“将德王贬为庶人,押往凤阳圈禁。”
田喜愣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
老皇帝看他一眼:“怎么,觉得朕变了?”
田喜露出个夸张的笑:“陛下仁慈。”
比起年轻时候,的确是心慈手软了无数倍。
“德王那日骂朕,舐犊之心皆是虚假,很伤朕的心。”
老皇帝叹了口气:“朕当真没有舐犊之心吗?朕对他与羲儿的宠爱,可都是真的。”
田喜刚生出几分同情悲悯,又听老皇帝道:“若是从前,杀便杀了,不过朕老了,总不能叫自己无后而终。”
田喜挤出个勉强的笑容:“陛下真会开玩笑。”
老皇帝也露出个古怪的笑,眼神仍是阴嗖嗖的,并无半点慈祥之意,更显扭曲怪异:“况且,不用他们。”
那个荏弱的孩子,风清月明如同他的父亲,又似康文那缕几十年不散的鬼影。
岂不比谁都更适合当做陪葬品?
作者有话说:
霍双老老实人了,怎么会弄错呢,没想到吧,大聪明是另一个!
第八十章
就在老皇帝发出对德王处置的诏令之后不久, 隐藏在暗处中的“囚澜先生”踪迹显露,在逃遁出京的路上,锦衣卫抓住线索, 提前截住了马车。
驾马车的马夫只是车行里雇佣来的, 被锦衣卫的阵仗直接吓晕了过去, 带队的锦衣卫指挥使谨慎地掀开马车帘子时,却只见轿中的人软倒在座上, 当胸插着一把匕首,淌了一地的血,早就没了气息。
也不知道是不畏死自尽的死士, 还是被人灭了口。
尸首被带回京后, 有负责盯视几个亲王的番子站出来, 指认曾在安王府见过此人。
本来安王只是有嫌疑, 这一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御史们在养心殿外面跪了一天一夜,跪得口干舌燥,有几个年纪大的已经快要力竭, 终于等到了田喜出来,宣布了老皇帝对德王和安王的处置。
德王废为庶人,与妻儿一道发去凤阳, 幽禁皇陵。
安王贬回封地,若无传召, 终身不得再入京城。
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御史不由对望一眼。
人老了,似乎就会不免想得多, 不如年轻时刀枪不入, 心狠手黑。
若是当年的陛下, 面对意欲谋权篡位的皇子, 早早就会备下两杯鸩酒, 德王府和安王府也该起大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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