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纹丝未动。
她不服输,反复尝试多次,却始终不能挣脱。那股力量藏在皮肤底下,怎么也使不出来,急得她满头冒汗。
这时,室外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群玉一颤,又听见妖怪们滋儿哇啦的惨叫,以及破空而来的锵然剑鸣。
一阵刺骨寒意旋即荡开,群玉被这寒气波及,全身激烈地战栗,鼻端呼出一团白雾,心情却云开雾散,几乎要流下欣喜的眼泪——
这是陆公子的剑气!
“唔唔唔,唔唔唔!”
她在榻上死命蠕动,竭力弄出声响。
门外的惨叫与打斗声愈发激烈,妖气与剑气冲撞四溢,震得整座房子嘎吱作响。
群玉耳力好,于杂声中听到一串轻而焦惶的脚步声,正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赶来。
片刻后,就见房门哗地从外打开,模糊的光线映出一名布衣女子。
她身上沾满血迹,眉睫结着白霜,身后赫然拖着条赤色狐狸尾巴,已被打得真身半露。
趁那素衣剑客与其他几妖缠斗,绮娘凭借高超遁术,寻隙逃至此处。
本可以一走了之,她却舍不下这副美貌躯壳,想将群玉一同带走。
“你命真大。”
尖利的指甲轻轻刮过群玉娇嫩的脸颊,绮娘苦笑了笑,悄声说:
“别这么凶地瞪我,大功练成前,我会把你当女儿养。”
说罢,她弯腰将群玉扛到肩上,手掌向前一探,紧闭的窗户霎时洞开,夏季闷热的晚风灌入屋内,驱散了四周刺骨的冰寒。
群玉疯狂地挣扎、嚷叫,不顾手腕脚踝被麻绳磨破洇血,拼尽全力捶打绮娘。
这些动作对绮娘而言犹如隔靴搔痒。只见她眸色一暗,一掌劈向群玉肩颈,群玉立时便不动弹了。
“自不量力。”
绮娘嗤笑一声,单手扶着肩上少女,眼看就要跃出窗外。
“啊——”
右脚已踏上窗台,绮娘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狠狠向后摔到地上。
群玉也跟着滚落在地。
她手脚仍被绑缚,左臂着地的一瞬便脱臼了,痛得她直飚泪花,然而,死死咬在绮娘腰上的嘴却一刻也不敢松开。
就在刚才,群玉被劈中后全身瘫软,只剩牙关还有些力气。
她于绝望中最后一次催动内力,气劲汇聚牙关,竟然瞬间咬碎了勒嘴的麻布。
不加思索,她立刻狠狠咬上绮娘后腰。
隔着轻薄的夏季衣物,群玉并不尖利的牙齿仿佛直接撕开皮肉,深深斫入这狐妖的骨骼,一时肉绽骨碎,鲜血迸溅,更有扭曲震颤的灵力顺着群玉牙尖往上爬,像是生魂被撕扯下来的碎片,前仆后继涌入群玉体内,毫无章法地乱窜。
绮娘的惨叫愈发酷烈,宛若厉鬼尖啸,荡彻房穹,震下团团灰土。
群玉耳膜被震得刺痛,牙关却忽然一空。
不是她松口了,而是咬住的东西忽然没了。
群玉的脑袋栽到地上,触到一地血肉泥泞。
她的眼睛被血糊住,隔着一层赤红雾霭,愕然看到地上躺着只鲜血淋漓的狐狸。
准确的说,是两截狐身,状似腰斩——上半身两爪抽搐着向前抓,双眸恐惧至极,嘴里一边呕血一边嘶鸣;腰部一截失踪,下半身拖着条血烂的肠子,两腿蹬了两下便不再动,彻底失去了生机。
群玉惊魂未定,又见那将死的狐狸抽动着转头看她,像看见索命罗刹,嘶声道:
“你是……什么人?不,妖?还是……魔?”
我是什么?
大概是……食人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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