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甫一一把薅住顾望舒衣领将他拽起,厉声质问!
“你看看!看这益州狼藉成了什么!不全是拜你所赐!妖道,你再不想想办法,我便要你与这城一起陪葬!论天王老子也救不出你去!”
其余三人急忙施手劝阻,生怕他再晃坏了人,引那守心诀穹顶汪洋血水倾泻可才是大灾。
“胡宗主,冷静啊!当下叱他也解决不了问题,定有办法的,我们定有办法除净鬼煞!”
“总不会真就全死在这儿!”
顾望舒嘴角依旧有血在溢,猩红一抹在玉白雪面上格外醒目。
他被胡甫一扯着站了起身,再狠劲一把忿忿不平地丢下衣领,摇摇晃晃跌摆几步,勉强靠上身后断了一半的木梁倚住。
“呵呵呵呵呵呵。”顾望舒讽笑道:
“没办法的。谅晚辈目障,看也是看不见。”
顾望舒低了头,晕虚间竟有无酒自醉的飘忽,不真实的大无畏。
他把衣袖一挥,心灰意冷地叹下气舒缓发闷胸口,却在隐约间听不远处似乎还有幸存百姓窃窃私语,低声呜咽,嘲乱不堪,万般烦躁。
“何况晚辈今日来就是来为万民陪葬,心中无悔,亦可成全他人。”
“妖道,你一心想死,何必拉上十万百姓,三万精兵与我四大法门为你陪葬!”
胡甫一拍剑震怒,即便被萧鹤升以拂尘拦着,依旧不可遏地想冲上去刀刀凌迟了眼前人。
“我想死?”
顾望舒忽然咯咯笑了。
失焦的目中更显万般悲凉。
“我几时想死了。”
他喃喃低语: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这世上每个人,每一条命,无论尊卑善恶,谁不都是辛苦着拼了命的活着啊?哪怕是连个未来都没有,哪怕是绝境之人,不都在期盼一个奇迹出现!”
他的喃喃逐渐变成只有自己才可听闻的自言自语,或许也是因为再没了那么多与他人争辩的气力。
“甚是那些被逼绝路自刎之人,都曾是一个个拼了命挽救过自己的英雄。虽终是事与愿违,至少无悔。或有一日,我终救不了自己,但若能成他人的奇迹……”
“也不枉此蜉蝣一生。”
是你们迂腐,无知,不懂我是有多渴望能好好活一次啊。
伯埙仲篪,安居乐业,琴瑟和鸣,白头相守。
越想越觉荒谬,越是荒谬,就越是想笑。
“不全都是这该死的世道,该死的偏见,鄙视,责难,把这些一个个从我手中夺走的吗!而今还要反过头问我、质问我为何不好好生活?”
“真是卑鄙无耻,兔死狗烹啊!”
“笑话!笑话!!!”
顾望舒倚在粗粝梁上,浑身发冷得牙关打颤,还执意将染了血的指尖藏在大袖下佯装恣肆。
他的心也冷了,结成冰棱,正似那低垂玉睫如覆寒霜,既无能为力,不如与这凡世共焚。
人们终还是被鬼煞聚在一处,啼哭幼儿,哆嗦着念词求神的妇女,满脸惊骇却依旧簇拥将百姓压在身后的年轻兵士,铁甲摩擦刺耳,再或是把家人拥入怀中的家长。
“救救我……”
“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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