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之后的星空总是格外清澈明朗,星云排列成河,明光闪耀,珍珠玛瑙似的镶嵌在深蓝色天幕上,广袤无际,向着永恒延伸。
人间的一切都在不停变化,花枯山移,唯有这片日月星斗,千百万年也依旧如此日复一日——
他喜欢这些不会变化的东西,一如自己寿命冗长,万物更迭,他需要什么不变的陪着。
顾望舒坐在对面烤火,透过火焰噼啪跳跃的虚影,看向艾叶出神。
妖自前额到鼻梁,再到唇弯延续下的线条,似与身后乌黑青山绵延接连,呼吸起伏。
他不像个人间的活物,更像是天下自然孕养的精灵。
顾望舒取下火上烤着的最后一串鱼,在火上搁的时间久了,外皮焦糊酥脆,鲜香混着火炭味不加以糖盐料也带着丝丝甜意。
适才刚坐下时,忙了一天帮忙救人寻人,突然闲下来才觉得肚子空空,周围又没什么吃的,随口说了句饿,艾叶竟毫不犹豫一头砸进冷得刺骨的河水里,没一会儿就叼了几条鱼上来。
碰一下都冻得疼的河水,这只大猫还能满脸欣慰的笑着站在河中央冲他挥手,像个的了乖的小孩一样显摆手里的鱼。
上了岸只是抖了抖身子,一身湿淋淋的毛发衣袍立刻干爽如新。
烤鱼的酥皮咬起来发出“咔嚓”的响声,艾叶听了声侧过身来,枕着胳膊看着他吃。
大妖漆黑的眸子中映起团火焰在燃烧,虽只是单单凝望,却像藏了无数心思在眼底,道不明的,烈火般明艳。
顾望舒把吃了一半的鱼放下,在他无声且强烈的目光下开了口。
“你真要同我一起走,去那个对你而言虎穴龙潭似得地方。”
“有你在呢,我怕什么。”艾叶笑道:“寸步不想离了,你就当被小鬼缠——我还能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用处。”
顾望舒低头漠然一笑,没再说出什么阻拦的话。
“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佩什么铃铛啊。”艾叶支起脑袋来问。
一想刚刚自己那副糗样就闹心,语气中难免夹带着埋怨。
“儿时师父自山门捡回我时就带着的。”顾望舒摇摇脚腕,摊开手撑着身子仰望星空。
“还可能是个什么法器,虽说没什么实用效果,但我若是摘了它就会发病倒霉。只能一直佩着。”
“其实带着也好,声音清脆的好听。”
“有吗?”顾望舒不禁往下看去,脚腕红绳上雕花镂空的铃铛沙沙作响:“我是自觉没什么声音的,太小,传不进耳中”
“我耳朵里听着可是清晰呢。”艾叶扭身躺平,发了个哈欠:“也好听音辨人,免得再找不到你。”
冬季夜晚露宿,没有蚊虫困扰,加之身后河水叮咛,眼前星罗棋布,静谧舒适,却是几层厚袄,添多旺的柴火都抵不住的冷。
“趁早睡吧。”顾望舒把大袄裹紧:“明日还要赶路。”
夜中河岸并无挡风的东西,人待着不动只会被冷风侵蚀。
顾望舒隔着火光看艾叶披散下来一头浓密的发,像层被子似的把自己裹在里头,看着就暖和,揣着手呼吸平稳深沉,睡得香甜。
想必他这一路为了追自己紧赶慢赶也没怎么好好休息,适才又受了惊,这会儿才算安心。
顾望舒独自在厚袄子下边蜷缩起身子,冷得难捱,睡不踏实,也不敢靠得离火太近——
怕被火星燎了衣裳,又要被烟气熏得喉咙疼。
辗转几个来回,终于耐不住坐起身子,借着夜色与怠倦迷人心窍,绕到艾叶身旁委身躺下。
艾叶睡得朦胧,一阵窸窣过后感觉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拥进怀里,熟悉的桂香扑鼻而入。
心间倏然一浮,脸已然被埋在了臂窝里。
他没动弹,继续装成熟睡的样子,只是暗自卷起嘴角。
他听得顾望舒气息不稳,紧张的断续舒出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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