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外人面前显露出丝毫脆弱,一旦他稳不住,钟雪尽和祁有岁就会更加慌张。
祁轻筠目送走医生和护士,顿了顿,缓缓伸出双臂,叹了一口气,将哭的不能自已的钟雪尽揽进怀里,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病房里的祁有岁,片刻后脚步一转,带着钟雪尽往病房门口走去。
在指尖搭在门把上,即将打开门的一瞬间,祁轻筠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动作,低下头,视线落在满脸泪痕的钟雪尽脸上。
他想了想,微微弯下腰,小心地捧起钟雪尽的脸,轻轻地用指腹擦去钟雪尽脸上的眼泪,温声道:
“待会进去,儿子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普通的发热,认真治疗就能愈合,不要和儿子说他得了再障,好吗?”
钟雪尽的眼泪成股的往下落,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往日里矜贵的豪门公子此时毫无形象地抬手用手背擦去眼泪,鼻尖哭的通红,哽咽道:
“......我不会说的。”
“........乖。”祁轻筠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旋上,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等钟雪尽的啜泣声逐渐低了下去,转变为无声隐忍的呜咽,才慢慢打开门,走了进去。
祁有岁还是那副半大少年的模样,但脸色却在一夕之间苍白了下去,像是一株迎风生长的青竹断了雨露,失去了天地的恩泽,无端显得有些憔悴。
他见祁轻筠和钟雪尽进来了,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干裂起皮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能涩声吐出几个字,连笑意都很勉强:
“......爸爸,妈妈。”
祁轻筠走过去,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刻意地挡住了祁有岁看向钟雪尽的视线,只道:
“身上哪里会难受吗?”
“........”祁有岁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血袋,面色平静:
“爸爸,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生什么很严重的病了?”
钟雪尽闻言,肩膀微微一颤,垂下头去,脖子弯下去的弧度像一株毫无生气的枯萎的玫瑰花,捂住了自己的脸,晶亮的水液从他的指缝里渗出,在阴影中折射出暗淡的光。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有点儿贫血。”
祁轻筠上前一步,将祁有岁抱进怀里,几乎不敢对上祁有岁探究的视线,狼狈地仰起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眸中漫起的雾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楚,安抚性地摸了摸祁有岁的头发:
“相信爸爸,能治好的,别怕。”
“.........爸爸又想骗我吗?”
祁有岁闻言,弯了弯眸,指尖慢吞吞地抠了抠床上的被单,低声道:
“我刚刚分明看见妈妈的眼睛红了。”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自己生的不是大病,钟雪尽为什么又会难过的红了眼圈?
“.........”钟雪尽闻言,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祁有岁的身边。
他面上很勉强才扬起一丝笑,慢慢握住了祁有岁打着留置针的手,心中又是酸楚又是自责,面上却只能温言安慰祁有岁:
“我是,刚刚外面.......风沙有点大,所以眼圈才红了的。”
祁有岁闻言抬起头,定定地看了钟雪尽一眼,忽然伸出因为做血常规被针抽的泛起青紫血点的手,摸索着捧起了钟雪尽的脸。
钟雪尽不明所以地看着祁有岁,以为对方是想要抱抱了,正想凑过去搂住祁有岁,祁有岁的指腹却一路擦过钟雪尽通红的眼眶,垂下头,慢慢启唇说了一句话,才让钟雪尽怔了怔,再也忍不住,瞬间掉下了眼泪。
祁有岁说:“妈妈,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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