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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使周邈召集随行官吏‘夜议’时,孔子故居所在的阙里。
里门虽关,也有夜深未眠的人。
庙屋三间的孔庙旁东侧,居住着孔子八世孙孔鲋及幼弟孔襄两家。
兄弟一人的父亲孔慎曾在魏国为过相,一人也旅居魏地,魏国灭后便返回故里,在此守庙及看管先祖孔子遗物。
往常都遵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今晚却是无法入眠。
前日从薛县来的门生叔孙通②,也随其侍立堂中。
日入时分的那场大典,神异仙迹犹在眼前,耳边也似乎还在响着鲁县百姓的狂热高呼。
这本是一场孔家也当欢喜同庆的盛典。
但在这场大典之前,却发生了一十孔门儒生,拦道辱骂仙使一事。
虽当下大典后全城陷入狂喜中无暇他想,但只用等仙使离去,鲁县百姓狂热退却,那时与仙使有关的此事必将传扬得尽人皆知。
不,不仅限于鲁县。随驰道的修建,一十孔门儒生拦道辱骂仙使,将传扬得天下皆知!
“孔门将要被千夫所指啊!”
“倨傲无礼,窃据权柄,辱骂仙使,孔门的名声已然全毁了!天下之大,孔门或将再无立足之地!”
面容年轻的叔孙通,却是沉稳道:“因此正该趁仙使尚未离开鲁县时,去解开个中误会。”
孔鲋狠狠瞪一眼幼弟孔襄,终是无奈道:“如何解开误会?当街对峙之事,道旁屋内必不缺见证之人。何来误会一说?”
一十儒生拦道辱骂仙使,确是事实。
怪只怪,那些儒生太过倨傲不逊,又太过急功近利。
下首的孔襄低头不敢作声。
叔孙通早已看出端倪,却只作不知:“可诚如仙使所言,那一十儒生不过是窃居孔里,偷享先师香火祭祀、寄生墓旁的虫豸。”
“如何算我孔门之人?”
孔襄失态惊声道:“你是说将他们逐出门墙,抛弃他们!可若是将他们交出去,始皇帝必会将他们夷三族!”
这不是知道招惹仙使
的后果吗?哦,当初不曾料到仙使确有无上神通,不知大秦仙使确实不容冒犯?
未知全貌就贸然而行,岂非更显莽撞愚蠢!
毕竟是尊师之弟,叔孙通只是反问道:“可若不交出去,仙使执意追究,或是始皇帝为维护仙使之威,难道就不会夷他们三族吗?”
“可,可一部《经学》儒学独占半壁……”
“愚不可及!”年轻的叔孙通也有少年意气,闻言当即怒道:“仙使既未曾因儒生是孔门门生,就屈尊礼遇,难道始皇帝会因为吾等是尼父后裔,就抬手放过吗?”
“听仙使之言:孟子继孔门绝学,荀子集儒学之大成。儒学又非孔家独有,只需说门生子孙不肖,断了吾等这一脉的性命,依旧尊先师为‘至圣’,而重用孟荀门人。”
“于大秦来说,又有何不便?”
叔孙通最是务实,绝不怀虚无幻想:“对大秦之主而言,活着的儒生,还不如死后的墓碑方便有用。”
叔孙通一番话,见解何其辛辣独到。
即使在昏暗夜色下,孔襄一张脸都可见煞白:“既如此,我们岂非必死无疑?”
“……”
孔鲋和叔孙通同时陷入了沉默。
终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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