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邈自问自答:“六国遗民士人所代表的地方势力,掌控着基层,也就堵住了大秦直接对话百姓的窗口。
而且秦朝廷的政策、法条律令,他们会如实执行吗?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或懒政怠政、或曲解律令,甚至按喜好自治的都有,这都极易加深黔首对秦朝廷的误解和怨恨。”
王绾和隗状两位丞相,以及冯劫等人,听着听着眉头就锁紧了。
欺上瞒下,阳奉阴违!
周邈把话题又稍作延伸:“都说秦律严苛,让黔首苦不堪言,但在我看过有关睡虎地秦简、里耶秦简,以及岳麓书院、北大藏秦简等,秦简的相关研究成果之后,却觉得秦律其实很完备。”
“在这个时候,能有这样完备程度的秦律,简直不可思议,令人叹服!”
“当然,以现代文明社会的目光来看,确实有一些伤害身体的肉刑比较残忍,有些量刑也偏重了。
可是所谓乱世用重典,治乱象也当用重典,虽不赞同、但能理解。”
“但是仅秦律本身,不
至于背上逼反六国遗民的大黑锅。”
“因为在这其中,未必没有秦律执行不到位的原因。”
李斯是当世法家大家,司法断狱的廷尉。
周邈谈到了秦律的缺陷,也肯定了秦律的完备,尚算公道在理,他听了倒也没生气介意。
“综上所述,对各地基层控制不足,源于扩张太快、消化不良,结果就导致政令不达、黔首离心。”
“政令不达、黔首离心,正是是秦亡的原因之一。”
对各地基层控制不足,则是秦亡的征兆。
……
“关于秦亡的另外一些原因,有刚才说的秦律严苛。更还有徭役繁重的原因——这一点,我也没什么可狡辩的。”
“还有,在兼并六国后,依旧没能停下扩张、与民生息,反而继续征战、大肆营建,空耗民力和国力。”
关于这一点,之前嬴政和蒙恬都已经知道了。
“北却匈奴、五征百越,修长城、治驰道、建直道、开灵渠,还有修骊山皇陵,这些征战和工程,极大地消耗了民力和国力。”
关于徭役繁重,周邈没有狡辩的,但关于继续扩张,他表示有话要说!
“不过在兼并六国之后,大秦依旧继续扩张,其实也是局势所迫。”
“因为大秦的军功爵制度,它决定了大秦必须扩张,不停征战,才能维持黔首的晋身通道的运行。”
“兼并六国之后的大秦,就像一架下坡行驶的战车。一旦急停,便会翻车,车毁人亡!”
“无法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战车往下冲,或许滑入深渊,或许在触底后,还能再次攀升。”
军功爵制不能停,不停便要继续征战。
征战必有人丁伤亡,则必会加重黔首离心。
基层控制不足,就需治驰道,连接交通,以加强控制。但这又加重了徭役。
愈是控制不足,愈要用秦律约束,秦律就愈显严苛。
人丁伤亡、徭役加重、秦律严苛,于是黔首离心。
黔首离心,则统治不稳;
统治不稳,则黔首进一步离心……
一直沉默的隗状开口:“如此,岂非无解?”
周邈无奈表示:“以现在的生产力、交通和运输力来看,要想完全统治中原大地,是很难实现的。”
同样一直沉默的王绾,也在此时开口:“这就是臣当初顾虑燕、齐、荆地偏远,提出分封诸皇子前往的原因。”
提倡全面郡县制的李斯,当即反驳:“如我当初所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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