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的红螯虾就都被我和他们二老吃完啦!”
“而且左右等会儿还能净手,这儿也没外人,不妨事的。”
大方桌另两侧坐着的魏询、徐叔,仿佛没听见他们名字似的,手上动作越发快了。
叶柏瞅瞅自己跟前的红螯虾壳,又瞧瞧另三人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下了矜持。他夹了一只蒜香红螯虾到碗里,略带笨拙地开始用手抓。
见状,孟桑嘿嘿一笑,眼疾手快地往碗中夹四只清蒸的红螯虾,埋头开吃。
清蒸红螯虾,吃的就是一个鲜字。蒸制而成的红螯虾不似其他三种外壳泛油光,不管是瞧上去,抑或是摸在手中,都十分清爽。
孟桑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中间,“咔嚓”一声中,将之一分为二,吮了一口流出的汁水。然后抓着红螯虾的上半身,在调制好的蘸碟中轻轻一点,送入口中。
这一下,既有酢的酸香、糖的甜味,又有姜齑、辣椒末的辛辣……配上鲜到咋舌的虾黄,好吃得紧!①
而背红内白的红螯虾肉,单吃时清淡鲜美,泛着微微的甜,而蘸着酱汁,又是另一番风味。
孟桑抿了抿虾黄的滋味,忽而惦记起了螃蟹来。
说来也到了吃螃蟹的季节。这螃蟹吧,或是清蒸,配着酱汁吃里头的蟹膏蟹黄,或是斩了做香辣蟹、蟹肉煲,滋味都很是不错啊!
这玩意放在本朝也勉强算是金贵,长安城里的寻常人家吃得少些。故而想在国子监里,供应诸多监生,那只怕徐叔会跟她急。
不过嘛,她如今手头也算充裕,后日还能领第一份月钱。所以,若只算她和七娘的分量,还是吃得起螃蟹的。
孟桑心中盘算起到底要买几只螃蟹回家,手上动作也不见变慢,凭借一己之力,薅去大方桌上一小半红螯虾。
而一旁的叶柏,经过了最初的尴尬与笨拙后,动作越发熟练,他双手配合,轻轻松松就取出了红螯虾肉。
见状,孟桑一边捞蒜泥金汤中的红螯虾,一边笑嘻嘻道:“怎么样,是不是直接用手抓着吃,更为爽快?”
叶柏双眼明亮,狠狠点头。
“阿柏啊,我跟你说,只要不是在外头,那咱们用食这事就不能太拘着,否则吃着多不香啊!”孟桑在剥红螯虾的空隙中,滔滔不绝地说着体悟。
“还有这红螯虾,啧,要是能来些啤……呃,新丰酒,想来才更为尽兴。不过嘛,你年岁太小,不能饮酒。”
她越说越起劲,浑然没发觉小院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谢青章刚从屋舍墙角绕出,就听见孟桑正洋洋洒洒地传授生活经。
小院中,年轻的厨娘左右手并用,飞快扒拉着红螯虾。她杏眼带笑,口若悬河般说完心得时,正巧红螯虾肉也被她剥出,直接将之往口中扔。
如此“粗犷”的吃相,其实在旁人看来,并不觉得粗俗,而是散着一种莫名的劲儿。
像是春日里从石头缝中,顽强冒出的柔韧青草,亦似冬日的一株嫩黄迎春花,顶着寒风,却依旧生机勃勃到令人心颤。
落日余晖洒下,谢青章眉眼染上笑意,莫名想起了远在终南山的外祖母。
外祖母啊,在宴席上端庄得很,而每当殿中没了外人,她啃鸡腿、咬红螯虾时的动作,那真是……非常的朴素,时常惹得先帝念叨。
少时有一回在宫中,他偶然撞见外祖母躲在偏殿一隅,悄悄摸摸抱着烤鸡在啃。察觉事迹败露,她二话不说塞了个鸡腿过来。
“小章儿,如今你也是共犯了,不许告诉你阿翁,否则可是一并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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