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曾亲口尝过她做的菜式,如何就能断言是信口胡言?”
“好!此事暂且不提,”魏询黑着脸,隔空指着方向,“单瞧你模样,就晓得你定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这是个爱走旁门左道的小娘子。”
姜老头皱眉:“这是何意?”
魏询冷哼一声,灌下一大口茶汤:“前几日,太学的白博士找到我跟前,说是得知国子监食堂的厨娘自行辞去,便想举荐一位厨艺精湛的厨娘,姓孟,年方十七,淮南道扬州府人士。我只当他好心,也就顺势应下,且说过几日去看看。”
“昨日你来的匆忙,我不曾听你言明此女的姓氏与来处,今日方知,竟是与白博士所说是同一人。”
坐在对面的姜老头心中许多疑惑。
一则,时至今日,他担心孟桑入不了这老顽固的眼,索性不曾告知她这活计由何而来,根本没有提过一次“国子监食堂”,以免事情未成,徒惹桑娘失落;二则,他着实并不知孟桑是如何结识一位正六品的太学博士,实在费解。
不过无论如何,姜老头都坚信自己不曾看走了眼。
“那白博士何许人?平康坊南曲的常客!你这故交的女儿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如何能找上这么一位风流才子、太学博士的跟前!”
“如此有着千般手段的小娘子,心思全用在了旁门左道上面,只想着找人为其担保引路,一心要进国子监食堂做事,其心根本不诚,又能做出什么劳什子的美味珍馐?”
魏询吹胡子瞪眼,眼中满是不屑:“等会儿无论她端来什么吃食,我是一筷子都不想尝的,你且自己受着吧!”
他越说越激动,本想趁热打铁点出老友的糊涂,免得老友日后再受蒙骗,白白为不值得的人劳心劳力,却被姜老头打断。
姜老头直觉自己找到了关键所在,目光灼灼:“且慢,你说那太学博士是平康坊南曲的常客?”
“啊……正是。”魏询愣住。
姜老头抚掌大笑,面上的疑惑之色尽数消去:“这就对了!难怪……难怪啊!”
看着老友了然的神色,魏询被弄得越发不解:“你这老儿,且将舌头捋直,把话说清楚……”
未等姜老头开口,就瞧见孟桑从后厨走出的身影,魏询心中有再多疑惑,此时也只好按捺下去,暂且不表。
孟桑方才在后厨忙活半天,好容易折腾出三道吃食,此时稳稳将木托盘上的菜式一一呈上。
“糖醋排骨、干煸豆角、梅花汤饼,魏老慢用。”
食案边,魏询耷拉着眼皮,本打算维持冷脸,不搭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然而随着窜到鼻尖的食物香气越来越浓郁,他的双眼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径直往食案上望去。
最右侧是干煸豆角,绿色的豆角被炒得油光滑亮,最外层皱成虎皮状,其中夹杂红彤彤的干辣椒,以及零碎的花椒粒,红绿相间。
食案正中央摆有一盘糖醋排骨,琥珀色的豚肉排骨堆放在盘中,上头还粘连零零散散的白芝麻,略黏稠的酱汁缓慢滑落。
而左侧的碗里,汤底用的清鸡汤,面片做成内厚外薄的五瓣花朵模样,每一片的“花瓣”上头经络清晰可见,“花瓣”边缘处在鸡汤中显出半透明状,一片片漂浮在碗中,另有薄薄一层的清透鸡油相衬,仿若绘在纸卷上的梅花盛景图。
单看“颜色”,此三道吃食已是十分诱人,而扑鼻而来的香气,即便是尝遍美味珍馐、久浸庖厨的魏询,也不禁咽了咽口水,习惯性地伸手去拿食案上的木筷。
然而身侧却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其中满是提醒意味。
受到美食诱惑的魏询诧异望去,撞入姜老头意有所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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