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一动都没有动。
可即便是泥塑木雕一般,在黑暗的雨夜里,那道影子仍给人一种极度落寞彷徨的感觉。
有微风吹过树梢,将树上残留的雨水哗啦啦地吹落了下来,砸在了叶知秋的发顶,肩头,后背,颈部……
也砸在了他的脸颊和浓密纤长的眼睫上。
凉意一层又一层,透过温润的肌理,一点点浸入心底深处,叶知秋终于收回视线,抬脚往房内走去。
他身上仍是白天参加婚礼的那一套。
只是去了配饰,脱了西装外套,此刻简单的白衬随意地收进西裤里,发际和漆黑的皮鞋上都染了水迹。
房间里很明亮,却也很压抑。
叶洪宪虽没出门,但也没有上楼,就那样沉脸坐在客厅里抽着烟排解心底的愤怒,耻辱与郁闷。
而在他面前的烟灰缸里,也早已堆满了燃尽的烟蒂,叶知秋粗略看了一眼,应该不下十几支。
见叶知秋进来,叶洪宪动了动身体,沉郁地抬眼看了过来。
才不过一个下午过去,他就已经和上午婚礼上喜气洋洋的样子判若两人,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沧桑与落魄感。
比上一世,他被赶出去时的状态要差得多。
大约还是因为,那时候他虽然叛逆不听话,但也只是触犯了叶洪宪的威严,并没有给他丢过这么大脸的原因。
“你怎么回来了?”叶洪宪看他,嗓音被烟熏的沙哑。
叶知秋的发被雨水打湿了,衬衣也染上了斑驳的水痕。
叶洪宪丝毫不在意,只本能地进入战斗状态,看叶知秋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倒像是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般。
陶若晴一向十分宠爱叶知秋,而相对于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叶知秋也更愿意和陶若晴亲近。
之前自己在外面的那些事情,就连叶铮和叶知夏都不吭声,偏偏是他,为了帮陶若晴打抱不平不知道已经忤逆了他多少次。
现在陶若晴挨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可能不回来跟自己算账?
叶洪宪冷笑,语气十分不善。
只是,叶知秋却并没有提及陶若晴。
他安静地走过来,弯腰将烟灰缸里的烟蒂倒进垃圾桶后,才低声开口。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担心您和妈心里不好受,所以回来看看。”
叶洪宪愣了愣,虽没再说什么,可心底对他的迁怒和戒备却不自觉淡了一些。
重新将烟灰缸放回去,叶知秋站直身体。
“我上楼看看妈。”
“去吧。”叶洪宪又看他片刻,似乎终于确定他确实没有别的想法,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您也不要抽太多烟,”叶知秋却又没有走,只说,“现在叶知夏还没有落地,等他们落地后再看看,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原本他不为叶知夏说话还好,一为他说话,叶洪宪本就还没发泄出去的怒气更是火上浇油般蹭一下窜了起来。
“谁都别为他说话,”他语气阴冷,“谁再为他说话,以后就跟他一起滚出这个家。”
叶知秋没再说话,他微微垂眸,掩住眼底冰冷的笑意,转身往楼上走去。
踏上楼梯时,他单手扶在楼梯栏杆上,再次侧眸看了叶洪宪一眼。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叶洪宪再次气急败坏地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电话在他手边震了起来,他狐疑又厌恶地看了过去。
好像全世界的声响都是别人对他发出的嘲笑一般,让他如惊弓之鸟,对一切都充满了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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