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形状、乃至两岸显眼的地形地标。只是回环曲折描绘得极为精密细致,远远超乎凡人的见识,真不知是什么邪门的法术。
“自明日起,分批从村中抽选丁壮,到河边堆土窑、烧石灰。”面部溃烂的恶魔漠然道:“看到河道上标注的红圈了吧?只要有红圈的地方,都一一将淤泥挖出来,混入石灰后再填入河底埋实。”
图纸是无人机拍摄后用电脑绘制,特别标注出了每一个水流流速可能降低的降低的拐角。在茫茫五行河中,要想精准检测痢疾杆菌的真正源头是不可能的,只能靠人力强行封堵每一个缺口。
生石灰与水反应后的高热、强碱性及腐蚀性,能够轻松消灭淤泥中绝大部分的病菌。而掏挖淤泥等同于疏通河道,同样可以增加水流的流速、避免微生物的淤积。这是防疫工作人员数十年来田野调查的切实经验,效果相当可靠。
当然,烧炼石灰掏挖河道都是繁重的工作,一般村民并不愿意花这样大的功夫。但魔王的威慑比死亡更恐怖,满地站着的百姓战战兢兢,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
林貌扫了青壮们一眼,打算再放几句狠话让他们好好干活。但尚未开口,便觉背后轻轻抓挠,正是猫猫陛下以爪示意。他心念一转,已经改了口气:
“——滚吧,明天老实点卯,不得迟误。”
·
烧完土窑后,天色已经擦黑。村民们默默折返,不敢在这妖魔盘桓的境域中停留半步。只有紧随在后的拴柱停下了脚步,向后望了一望,拉拉妹妹拴花的手。
“大王没有把白灰收走呢。”他轻声道。
拴花呆呆看了一眼,同样点头:
“是没有收走。”
“大王好像也没说要取走这白灰呢。”
拴花赞同:“是没有说。”
“那咱们就用木盆舀几盆白灰回家吧。”拴柱提议:“一盆送给张雪娘姊姊家,一盆咱们自己用,涂一涂咱们的破房子。只是要在白灰上铺一层湿土,不然会迷眼睛。”
石灰虽然早已发明,但仍旧是民间很难得的建筑材料,又可以防潮,又可以防蛀虫,颇为珍贵。村子里很少开窑,用上石灰的人家也不多。
恰巧,拴柱拴花为了帮忙,从族老处借了两个极大的木盆来搬石头。现在木盆空了,正好可以装几斤石灰回去。
拴花再怎么年幼,也觉得不太对了:“可大王……”
栓柱道:“你觉得大王会不答应吗?”
拴花懵懵懂懂,只能用力想了一想。以她这几日经验来看,如果自己与哥哥真去问那位丑怪的“大王”,大概大王会非常生气,用很可怕的话恐吓他们,指责他们搅扰清静,然后——然后扔给他们一些又香又甜的毒药,让他们端着白灰快滚。
拴花摇了摇头。
“那就可以啦。”拴柱说:“张姊姊毕竟帮过我们呢,我们没有别的心意,送一点白灰也好的。其实白灰还有很多,只是村子里的人都吓破胆了,大概没有人敢取回家。”
他想了一想,不觉又有些忧虑:
“不知道张姊姊敢不敢用这些白灰呢?不然也是浪费了。”
拴花用力再想了一想,安慰哥哥:
“没有关系的。上一次张姊姊不是来帮我们安置房子么?她私下里悄悄对我说啦,别看村里的长辈听到大王的草木灰都怕,其实她自己觉得没什么的,她还说,用了草木灰洗刷床褥、被子之后,这几天都没有被跳蚤臭虫咬过,舒服得很呢……”
年轻人不比老头老太。他们没有直面过丑恶狰狞的魔王,当然能意识到草木灰的好处。
“那就去搬木盆吧。”拴柱下了决定:“大王给的毒药还有吗?今天我吃半块,拴花吃一块,好不好?”
“一块也太多啦,吃不下的,我也要半块就够了。”
拴花搬了搬手指,郑重道。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