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着我授课,如今我便教陛下八个字,人臣太贵,必易主位。”
说完他便骤然松开了李崇的手,手臂跌回了榻上,他双手撑住榻沿才不至于跌回榻上,垂眸有些粗重地喘息。
李崇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朝臣的地位太尊,便会动摇为君者的统治,他看着宋离的样子,手伸到了一半却收了回来:
“人臣太贵?这是王和保还是你宋督主?宋督主人在狱中都能让一京城的大臣惶惶不安,这臣子做的还不贵吗?”
宋离撑着身子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眼底的自嘲丝毫不加掩饰:
“阉人一个,倒叫陛下抬举为臣。”
那两个字一下就将李崇震在了当场,他想过宋离很多反唇相讥的话,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拿自己残缺的身体说事儿,看着那个笑的有些苍凉又嘲讽的人他心里有些发堵,甩了一下袖子出声:
“生活所迫,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李崇的确是不赞成宦官干政,这是因为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次惨痛的教训。
但这是朝堂体制对宦官的权利失去监督和控制而造成的,错并不在宦官本身,封建王朝对男性的阉割行为本就是反人类的存在。
多数入宫为监的人都是社会的最底层,他们本身又有什么错呢?凭什么在遭了罪以后还要忍受世人的白眼和唾弃?
宋离也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能从当今天子的口中说出,阉人,阉狗,没根的东西,这些话他早在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听的麻木了。
这辈子他都不再是周家的人,他不过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孤魂野鬼,阉人也好,阉狗也罢,反正他死后入不得祖坟,也不会丢祖宗的脸。
他走的注定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只要周家能昭雪,只要他对的起周家百年家训,纵使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阉狗,他也在所不惜,世人唾骂算的了什么?
科举出身的人看不上他们,就连那些有家世荫蔽的执绔子弟也看不上他们,怎么就低人一等?这样的话却从天子口中而出,真是莫大的讽刺。
李崇看着他笑着笑着眼角的晶莹心中有些酸涩,手抬到一半还是放下,见他撑着身体的手臂都在颤,这才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将人按在了榻上,干巴巴地开口:
“躺着吧。”
宋离的手却握住了他的手臂,眼睛似乎能望到他的心底,轻笑一声:
“若不是没有任何的问题,我甚至觉得陛下换了一个人。”
这样的感觉他不是第一次有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多次他直视这双眼睛的时候他都觉得这实在不像是从前那个小皇帝,他甚至很多时候都看不透李崇如今的这双眼。
这句话让李崇的心跳都蹦快了几分,他强自镇定地开口:
“宋督主耳目通天,朕换没换人督主还能不知道吗?”
反正这身子就是正宗的小皇帝的身子,如假包换的,再怎么从查他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帝。
宋离低眉笑了一下,就着方才李崇的话有些揶揄地开口:
“是,陛下是天定之人,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李崇反而有些心虚了,拉了换题回来:
“还是说回来吧,督主先是先下手为强杀了张朝理和吕芳,再是将计就计进了这大理寺的监牢,为的就是这几日被抓进去的朝臣?”
都到了这个份上宋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索性直言:
“陛下以为张朝理能在云贵逍遥那么多年仅仅是直廷司几人和六部几人能庇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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