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楼的窗户是彩绘玻璃,出入口的门上雕刻着人鱼画像,精雕细琢,隔着雾,人鱼像活了一般。
门前是一个小亭子,六根粗壮的石柱撑起一个双圆拱形顶,亭内摆着几个石墩子,中间的圆桌也是一块巨石,只粗粗打磨,反而更显得自然舒适。
斯悦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没见到,还没起呢,”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进耳朵里,“我不敢去敲他房间的门,白简先生会打死我的。”
这嗓门太大了。
不仅嗓门大,话里的主角还是斯悦。
斯悦坐起来,不耐烦地看了眼时间,不到九点。
几点起床和几点睡显然没有直接关联,斯悦就是不睡,也要在床上躺到中午。
亭子和斯悦房间隔得不算远,他们几个声音稍微大点儿,斯悦认真听,就能听清大部分。
“白简先生可宝贝他了呢,你刚刚没听见,连二楼都不让人上去的,就是怕别人吵到了他睡觉。”
“有什么了不起的。”
“怕什么?人类寿命那么短,等他死了,到时候你再去向白简先生表白也可以的嘛。”
“你懂什么呀?白简先生又不是那些人鱼,找了一个又一个,他结婚了,就一定不会再找的,我没有机会了!”
斯悦用被子盖住头,不远处桌子上的香橙味道的香薰悄然散开。
他头一回听人说“等他死了就……”,什么东西啊,这种话对他一个年仅十八的男生说,合适吗?
而后边的白简不会再找,这一点有待斟酌,因为他和白简只有五年的协议期,五年之后白简会怎样,谁也没法说。
他想到昨晚白简温和地和自己聊天的眼神,再想到他年纪轻轻已经有人盼他死,斯悦气得在床上滚了几圈。
“叩叩。”
敲门声透过门板,沉沉响起。
斯悦掀开被子,声音嘶哑,“进来。”
门被人从外推开,斯悦也随即坐起来。
陈叔手里抱了一个很大的深棕色的盒子,他将盒子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对斯悦说道:“阿悦少爷,您该起床洗漱了。
“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斯悦问道。
“是白简先生让人给您订做的衣服,”陈叔姿态恭敬,“今天家宴,也是将您介绍给白家其他人的日子,所以需要您穿戴正式。”
这没问题,斯悦经常被温荷赶鸭子上架参加一些酒会,既然衣服已经送来了,那他没问题的。
“我换好了就会下楼的。”斯悦重新躺下来。
陈叔:“……”
虽然知道斯悦是在赖床,但陈叔也没说什么。斯悦是白家仅有的一点儿朝气。
陈叔看了眼时间,“十二点钟就是午餐时间了,希望您能准时到场。”
“嗯……”斯悦没什么睡意了,他只是想躺着,仅此而已。
青北的天气多的好处没有,就是适合躺着。
放眼全国,还有哪个城市如青北一般适合躺着,斯悦觉得是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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