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砚跟他父亲是有些像的,深沉、内敛,不动声色。
但童年的经历多少让他骨子里带着?点阴郁和戾气。
就好像他也?会突然卸下一切伪装,用一种疲惫厌倦的表情骂一句:去你妈的。
梁致远问他:“你对你养母感到愧疚,是吗?”
周祁砚闭了闭眼?:“嗯。”
那种愧疚大概还要掺杂几?分遗憾和已经无?处发泄的恨意。
秦茹月是个很好的母亲,她勇敢、不屈,哪怕弱小,却永远在斗争,她把?孩子和自己的母亲都托举出泥沼,她像生长在污泥里的野草,一直在奋力向着?阳光延伸,可最后还是被?按进了泥地里。
只差一点点,哪怕只是再熬几?年,熬到他长大成人,他都能确保她过?得?越来越好。
但命运总是捉弄人。
他出事?那天是外婆生病,他明明知道外婆病重,秦茹月到处借钱给他外婆看病,老板也?预支了一部分工资给她。
江勇那段时间去赌,借了不少高利贷,要债的天天堵着?他揍他,他知道老太太生病秦茹月会想方设法弄钱,所以才去偷去抢。
周祁砚真的恨不得?他去死。
他没忍住才追出去的。
那一念之差的决定,他差点害死宋情书,医院的电话打给母亲的时候,外婆正好听到,情绪波动太大,突发心梗,加上身体本就强弩之末,连送去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咽了气。秦茹月没来得?及痛苦,赶着?去看儿子,周祁砚浑身是血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秦茹月想问什?么,护士不知道,后来警察给周祁砚去看了监控,他母亲反复追问,会不会有后遗症。
秦茹月的哑巴是后天造成的,她太知道残疾对一个穷苦人意味着?什?么。
她在焦躁不安中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的挣扎和痛苦,最后决定和江勇同归于尽。
“那不是你的错,阿砚。”梁致远抬手?,轻拍他的肩膀,“害死你养母的是你养父,不是你。你也?是受害者。”
周祁砚闭眼?,声音冷静:“我知道。”
但梁致远一颗心却还是悬了起来,这种清醒的痛苦,破坏力更为惊人。
“出去走?走?吧。”梁致远起身,走?过?去窗户前,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雨小了点,我觉得?你恐怕也?睡不着?。”
周祁砚在乎的东西很少,甚至于梁致远经常觉得?他对周家也?毫不在乎,但他伪装得?很好,在周家过?得?游刃有余,周家老爷子老太太和他父母叔伯,都对他不错,虽然有竞争,但也?还是有亲情的。
他给人的感觉是:很努力地活着?,履行着?属于自己的职责,但哪怕顷刻间一切都没有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嗯。”周祁砚站了起来。
出了门,路上寂静凄凉,走?了几?步,路过?一个小吃街,倒还有点热闹气儿,梁致远突然肚子咕噜一声,迟钝地察觉到自己有点饿,于是偏了下头,“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衣服都没换,西装革履,后半夜出现在小吃街,多少显得?有点奇怪。
路上三三两两行客,都忍不住扭头看。
梁致远给他撑着?伞,“啧”一声,“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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